是越来越好了。照老廖的说法儿,就是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就是行家了。
面馆生意一直不好,这个不喝酒的汉子,没人的时候就会扯一张板凳蹲在门口,往酒铺那边看去。
刘景浊将钱放在桌上,出门问道:“不喝酒,看酒铺作甚?”老廖笑道:“忽然想上战场了。”刘景浊摇头一笑,
“别闹,面馆怎么办?”老廖转过头,
“你应该手艺不错,交给你啊!”刘景浊一笑,迈步走下阶梯,走了几步,忽然转过头,问道:“我这是第四十九天?”老廖摇了摇头,
“四十八天,明天才是第四十九天。”刘景浊点了点头,
“那明天还能再来一次。”老廖点点头,
“好啊!”刘景浊取出酒葫芦灌了一口酒,化作一股子风北去,坐在门口的老廖小声哼起来歌儿,含糊不清的,也不晓得唱的是什么。
彭知命蹲在对面墙角,皱着眉头,沉声道:“你别嚎了,觉着很好听?”老廖便也不唱了,他不是骂不过,真骂起来彭知命都听不懂。
中年人叹息一声,拎着板凳儿回了铺子,头中午就关门,挂上了歇业牌子,回了后院儿。
他的屋子里,推开门后就一股子香火味儿,因为有几个牌位,香火就没断过。
爱妻、爱子、爱女。年轻时候的老廖,也是一家四口啊!这条街的铺子,极少关门的。
老廖走去铺子里,钻进后厨,揉面、醒面,又把面搓成条儿,最后做出一案板刘景浊爱吃的面食,均匀撒上面粉。
忙活完,已经快要黄昏了。他又回了屋子,拿袖子擦拭了一番牌位,之后蹲下来烧纸,一沓儿接一沓儿,很快天就黑了。
他转头一看,黄纸剩下好多啊!
“得,不能再烧了,再烧咱们一家就成酆都首富了。”
“小英,俺的儿俺的女,来取钱喽!”最后他把屋子收拾的整整齐齐,关上门,走到了街道上。
刘景浊拎着酒壶蹲在斜对面屋檐下,瞧见老廖走出来,打趣一句:“钱挣够了,要开始享受了?”老廖一笑,
“够了,够够的了!”中年人双手拢袖,一路往东,步下生风,很快就到了海边。
他呀,就望着海面,一动不动。汝南没海,可惜了,你们都没有瞧见海。
酒铺那边,彭知命拿着新买的酒蹲到了刘景浊身边,问了句:“老廖不大对劲啊,他可几十年没关门了。”刘景浊抿了一口酒,呢喃道:“人都有累的时候,累过头了,也就想着歇一歇了。”彭知命点了点头,也灌了一口酒。
沉默了好半晌,彭知命终于传音一句:“我想求你一件事,以后那种非死不可的局面,能不能让我去?我想死的壮烈些,也想死的有尊严些。”刘景浊转过头,问道:“为什么呢?”彭知命缓缓起身,
“边走边聊?往你家去吧。”刘景浊点了点头,反正很晚了,也该回家了。
走出去一段儿,彭知命苦笑一声,低声道:“我的事儿,不是什么妻儿被杀,而是我自己太贱。不是霍犬年说的那样,是我自己作,我抢了结拜兄弟喜欢的女子,后来才发现,他们两个还在联系,甚至我那所谓儿子都不是我的。她们的死,不是仇杀,是我那结拜兄弟亲手杀的。因为啊!我那妻子,总是吃不饱,当年找我是,后来回去找他是,后来,又找了别人。”他猛灌一口酒,
“你觉得好笑的话,不用憋着,我就求你以后把我往最危险的地方派,我想死得体面点。”对他来说,体面的死,就是壮烈一些,惨一些。
每个人的体面,都不一样。能说出来这些话,彭知命是真的不嫌丢人了。
刘景浊却没说这事儿,而是说道:“我要说老廖是朽城细作,你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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