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很多个版本;开始写遗愿,想在临死前做很多事。
正好在这个时候,她遇到了大傻瓜赵长启。她不知道他究竟是校园情圣还是普通学生,是慈善家还是通缉犯,是可怜她还是挟持她……对她来说,这都不重要了。他们一起坐上了一辆黑车,肆意歌唱,肆意奔跑。最后来到一个小山村,让她有机会在临死前,完成一些自己能够完成的遗愿,这就很好了。
她并不喜欢赵长启,事实上当时她的心理状态,也不可能喜欢上任何人。但她感激他,感激他肯花时间陪自己走完最后一段路。
她以为自己已经找到了终点,接下去只要等待了。
然而,取法乎下,生活往往就要将他践踏。
赵长启这个傻瓜,她还曾经指望他来当自己的遗嘱执行人……结果,仅仅是一次晕倒,就把他吓垮了。他垮了,自己的生活也重新变成了一团乱码,所有的遮蔽在一瞬间都消失了,所有她在潜意识里恐惧的,甚至比死亡还恐惧的东西,一下子涌到自己面前来。
“我们治,卖房子借钱也得治!”
“大伯家能借几万,他们最近又……”
“你三姨夫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反正打个电话借借看……”
“我跟你讲,低于50万不卖,这是我女儿的救命钱。”
“这是我们的养老钱。”
“用进口药……”
“这个医保怎么报?”
“要不要吃点水果?”
“你们学校不是弄了个捐款么……去问问……”
“那个送你来的同学,什么关系?是不是知道你有病就跑了?现在的人……”
……
她开始解释,开始疲倦,开始拒绝,开始沉默,开始接受,开始任人摆布……最近这一段时间,她甚至开始期待起来,期待化疗的糟糕结果,期待并发症提前严重。
她偷偷去医院的太平间看了好几次,里面冷气森森,每个尸体都被放在一个逼仄的铁格子,比她亲手挖的小泥坑差远了。在这里死亡不存在任何浪漫,她也许会在这里被手术刀切割的支离破碎,器官捐献给需要的人,尸体被拍下照片,最后不被需要的部分送去火化炉。在那里,几千度的高温会把她烤成灰烬,剩下几块不甘心融化的骨头,跟其他人的骨头混合在一起。有几块被装进骨灰盒,最后埋进一个小小的格子里,边上贴着一张黑白的,半笑不笑的黑白照片。
没人会对照片上的自己说一句美女,自然也不会有人在情人节给自己送巧克力。
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父母和医生又去一边商量去了,这让她稍稍感觉到了一点得逞的开心——前几次她偷听过,一般这种避讳她的时候,都是坏消息。也许这一次,她父母就会放弃。也许这一次,她就能得到解脱。
同病房的两个病友都是癌症,一个有治,一个没治。她们之间聊天不多,因为周围都有人陪床。本来疾病应该会是她们共同的话题,但似乎为了安慰家里人,她们都下意识放弃了类似的交流。
前段时间她都会偷偷观察那个没治的,因为她仿佛看到了过去的自己,看着她从悲伤到绝望,一步步走向放弃。
但最近一段时间她注意到,那个没治的,甚至那个有治的都开始活跃起来,很多次医生来的时候,她们的询问也变得积极起来。从她们口中,杜妍听到了几个被重复很多次的,陌生关键词:“S疗法,志愿者,实验疗法,国家报销的,风险小。”
父母回来之后,脸上看起来很是开心。医生过来问了问她今天的感觉,然后让她过去办公室。这样的谈话,她已经看到过两次了,就是病房里那两个病友。
和她猜想的一样,这次叫她来,就是关于S疗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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