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等弃恨忘仇,抹过因果?”
这仇确实不易消掉,和尚叹口气:“定冤案之时,和尚也是亲历者,有罪孽加身,没别的能还,只一家家上门,赔礼赔物、任唾任打,还不起人命,其余都可!”
街上脚步声响,鲍正山哭着跑走,寻同伴报消息去了。
传音询过商大娘,待她点下头,董策道:“大和尚想也打探清楚,这绿柳城,是大罗金仙因果之地,莫惹是非,余者便由你行事!”
修济和尚双手合十:“敢不从命?”
商大娘方接话:“法师想是留得久,但这城里,礼宾司、仙客来、客舍三地,都归四门村来的经营,和尚恐不便入住,呃......”
曹四终于插上话:“住我家去!”
待商大娘看过去,他嘻笑着:“我做了中人呢,家里也有好屋子。”
去年山神宴,他家就打整过一遭,专门待客,眼下又已杂草丛生了,但住这和尚,只收拾一间出来,不难。
商大娘想一下,除去曹四想巴结混好处的心思,还算合适,就颔首:“法师可愿意?”
胖和尚道:“人仙时,做过苦行僧,屋檐城洞都歇过,便得片瓦之地,也不敢挑!”
“那请法师自便,眼下儿子不在家,有事寻我,也可与董夫子、屠先生几位说!”
她离开前,顺手将茶壶留在桌上。
曹四欢喜着,一口喝干碗里桂花茶,连茶叶嚼吃下去,伸手要提壶,不想胖和尚按住:“施主,也须防个虚不受补。”
地仙面前,曹四没脾气,只得讪讪笑:“我拿过来,好给禅师倒呢。”
和尚不理他。
这天起,由曹四领着,胖和尚一家家上门赔罪。
四门村民不少,一家只去一户,中人的酬钱一叶,还真不好挣到手。
且和尚住进曹宅,曹四前后巴结,献再多殷勤,除一开始许下的中人酬钱,再得不着丁点好处。
拿出琼花露,和尚笑笑,转身出门,到酒坊买来一大坛。
车马行门前,和尚静坐了一日,人们不怕他了,但几个老头儿不再出门晒太阳,任他枯坐到天黑,其余进进出出的,无一人搭理。
冒雨去仙客来,待昨晚歇下的客商离开,宇文兄弟就把门关上,这天营生都不做,任和尚淋一天雨。
澡堂、客舍也一样。
到胭脂店,陆娘子提出一桶粪,放在静坐的和尚身边,折身回转,再不出来。
巷子里住的各家,到哪家,主人就锁上门,人外出。
其余花草店、鱼鸟店……
无不如此。
但和尚风雨无阻,一天一户,坐到黄昏才离开,带曹四去酒楼吃喝,毫无气馁模样。
这一天,还在月子里的魏清媳妇,大早上叫男人给儿子换尿片,那边笨手笨脚换好,她又开始日常地碎碎念:“嫁给你这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玩意,老娘算倒足八辈子的霉,坐月子呢,讨碗热水都要等上半天,哪曾放在心上、当自家人看待?可知那贱人随公学里老东西,已得学妙法了?你这里倒金贵,藏着掖着,只不点头。”
恰好,曹四已引和尚沿东正街过来,指着说这家也是四门村来的,和尚就在门外坐下,扬声叫:“居士,和尚上门赔罪!”
不用他叫唤,内进院里,魏清也已知晓,媳妇咒声里,面上难得露出些笑。
先到外间铺子上,拿了雕的那只木鹤,又折身回内院。
魏清搬进城一年多,虽是认识,但曹四与他从没说上话,只晓得冷冰冰的一个人,瞧见到铺上一趟,又折进里间,还以为又与别家一样,地仙禅师要白坐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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