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饮些水、歇息片刻再上路吧。”
他面色轻松如常,哪里看得出丝毫倦意?如此说法,纯是为了照顾李醒狮这个凡夫俗子罢了。后者最烦他这事事都体贴周到的样子,当即轻哼一声,自去溪边取水止渴。
略作整顿后,两人便一同来到树荫下歇息。说来不管在东阳府、还是在神武山,这两人从未有过单独相处,眼下,李醒狮半卧在树下、段云逍端坐于一旁,气氛不觉微起别扭之意。
“李公子,此处已经出了神武山界,再往前行便是江州城了。”
段云逍扭头看了李醒狮一眼,当先说道:“江州毗邻龙江下游、水路便利,各方旅人大多在此中转,城中或许会有雷部眼线。稳妥起见,咱们还是先往西行、绕过江州,晚间再寻个不起眼的村镇落脚,如此虽然有些波折,但想来至多十日,当可抵达北屏山。”
北屏山脉连绵万里、形如其名,乃是锦绣中土和北地荒原的一道天然屏障,大瑞和宁国之间、也既以此山划分国界。李醒狮嗯了一声,淡然道:“段大哥一向行事小心,你怎么说,咱们就怎么做便是。”
段云逍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突然轻声道:“李公子,我晓得你讨厌我。”
这话没头没脑、实在突兀,李醒狮先是一怔,接着挑眉笑道:“段大哥何出此言?”
段云逍淡淡道:“我先前一意孤行,不许杨师弟和柳师妹早施援手,等若是间接害了李当忍前辈的性命;而今次你被迫下山,亦可说是因我而起,你心中对我厌恶,我是很能理解的。”
自李家事发至今,他这番话不知在李醒狮脑中回响了多少遍,此时突然摆在了明面上,李醒狮不禁大为错愕,紧接着红眼怒道:“你竟敢跟我提起这些?!眼下人都没了,你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了?!”
“我只是希望李公子能够明白,如此结果非我本意。”
段云逍看了他一眼,叹道:“那天在三明阁,我听了你对诸位师长所说之言语,事后也曾暗自冥思,往大里说,巫人北侵、祸乱锦绣中土,我山却只顾独善其身、未能兼济天下;往小里说,你李家遭逢厄难,我却置身事外、袖手旁观;再则,周师弟与赵师弟先前刻意刁难于你,可最终却只你一人担责。以此种种而论,我神武宗岂止不近人情、甚至可说是无情。”
“段大哥不必自责,有什么样的师长、就有什么样的徒弟,我算是瞧的清楚明白了。”
李醒狮冷笑道:“倒不知你现下对我说出这样一番话,究竟是何用意?难道你想迷途知返么?”
“我听了李公子那番激愤陈词之后,确实有所体悟,若用‘迷途知返’一词来形容、也算差相仿佛吧。”
段云逍听他指谪恩师,也不动怒,反而微笑道:“正所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万物兴衰自有其规律,以此观之,并非是神武宗门规戒条无情,实则天道本就无情。强弱善恶、寒风暖阳,皆是大道循环中不可或缺的一环,神武宗既以‘道’为根本,所作所为,自然只求‘自然’二字。”
“直娘贼……这……这是什么狗屁道理?!”
李醒狮惊的呆了,跳起身,怒道:“明明就是黑白不分、天生凉薄,偏说的那么好听!都是爹生娘养的人,却在这里扯什么屁的‘天道无情’,这难道不是你为自己、为师门开脱么?!”
段云逍见他气势汹汹,登时叹道:“李公子,你在山上也待了不少时日,可见过太极图是什么样的么?”
“见过啊,怎么了?”
李醒狮甚是不屑,太极图乃是道门之根本图形,莫说神武宗里处处都有,便连俗世那些坑蒙拐骗的神棍也少不了拿来使唤一番。
“那就是了,”
段云逍运气于指尖,凭空画了一个朦朦胧胧的太极图,“你瞧,这阴与阳、黑与白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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