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情还是个记仇的。
裴轻舟撇了撇嘴,“李楼主,别拿晚辈寻开心了。你到底来道观做什么?”
“我不是说了,故地重游。”
裴轻舟嘿声道:“你要是想回道观来,不如直说。”
闻言,李秋月瞪起眼睛,“谁说想回来?”
裴轻舟不客气地点破,“那你为何派小宣潜入青城道观?说是盗草,结果一个多月也没个动静,不是你三更楼的行事作风吧?你们金主不着急?”
“这回是我受了内伤,自己想用冰魄草,没有金主。”
“得了吧。”裴轻舟狡黠地眨了眨眼睛,“你别看我年纪轻,就随口糊弄我。分明是小宣先上了山,你后负的伤,你用哪门子的冰魄草。我看,偷草只是你给她找的借口,其实是别有用心吧。”
“滑头小鬼,罢了。”李秋月的口中逸出一声叹息,扭过头去轻声道,“小宣打小无父无母,是我从烟花之地带回楼子里的。有一回,她看见我在练剑,说是喜欢青城剑法,我便找了个由头让她来了,没想到却是这样不如人意的结局。”
裴轻舟静默良久,又问,“你若不是想让她成为你与青城道观的联结,为何不自己教她?”
“我......”这回轮到李秋月语塞。
裴轻舟不甚在意地重新坐下,拍了拍身侧的位置,示意对方坐在她身边,大有谈心之意,“承认你对道观的感情,有那么难吗?我实在不懂,干嘛搞得这么复杂。对了,你跟我爹又是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李秋月无所顾忌地坐了,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灯火,望得眼睛酸痛。她的话语云淡风轻,内容却是一桩惨剧,“十几年前,我行走江湖,教训了些歹人。没成想,那些无耻之辈,纠集了一十三恶徒趁夜报复,杀害了我的丈夫和女儿,还有我的胞妹。”
裴轻舟轻轻地“啊”了一声。
“那时,我正巧出了远门,也不知该说是侥幸还是不幸,等我赶到家的时候,眼前只剩下三个坟冢。我丈夫的、女儿的、还有......我的。看来立坟的人,把我的胞妹误当作了我。”
裴轻舟试探问道:“为三人立坟的人,难不成是我爹?”
李秋月哀婉地挑了挑眉,“是啊。那时候我无处发泄,便想着,我那行侠仗义的师兄,和天下第一剑的师父,向来有恶必除,怎么这次来得这样慢。为什么他们救过那么多人,却没能救下我。我是不是很不讲道理?”
裴轻舟不知如何作答,缓缓地摇了摇头。
李秋月又道,“我怨了裴师兄和师父许久,久到快要忘记当初为什么要怨恨。不想跟道观和裴家接触,不想听见他们的消息,也因此跟严追急过几次,现在想想,其实我是怕想起自己的无能,到现在都未报得了仇,还自欺欺人地把责任甩在别人身上。”
“你没找到那一十三凶徒?”
“没有。”李秋月苦涩说道,“那时,我反正在世人眼中已是个死人,干脆隐姓埋名,寻了当时的老朋友严追,加入了三更楼,只求暗中探寻,为我的家人报仇。可是,这么多年过去,始终没有他们十三人下落......”
正说着,一道清朗的声线插入其中,“李楼主,我无意偷听你与阿舟谈话,还请见谅。”
转头望去,万子夜的白袍与明月辉映,身似玉树,目若朗星,周正地施了一礼,“关于那一十三凶徒,我想,我大概有些眉目。”
李秋月倏地站起身来,从巨石上一跃而下,落在万子夜身前,“那些混账东西,躲到哪里去了?”
“死了。”
方才,万子夜听见二人对话的时候,便想起了笑枫子说过的逸事。当年裴琅一人持剑屠恶,击杀的不正是一十三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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