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只是,大伯是我的亲人,关心一下总可以吧?”
对着虚空来了一套自我安慰,裴轻舟大概是把无声的夜风当作默许,当下再无所顾忌,趴在房顶上往议事厅里探去。
桌上的烛火因空气的陡然流动而晃了一下,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赶紧圈起双手捂在缺口两旁。屏息等了一会儿,发现父亲和二伯出乎意料地没注意到,她心下一喜,身子俯得更低。
这回彻底看清了二伯的神色,她又喜不出来了。
一位温文尔雅的汉子生气起来格外让人心颤,就像一只笑容可掬的大猫突然呲出獠牙,不仅挥舞着硕大的尖爪,还会发出震慑的嘶声。
此时裴琳便是如此,眉毛怒气冲冲地挑着,双目似是江南的霹雳火弹,只差个火星子,就能爆出惊天的响来,“这么多年了,你到底为何闭口不谈?”
裴琅抄着手,不怕死地去点引信,“二哥要我谈什么?”
“裴琅!”裴琳是真动了肝火,连房上的裴轻舟都清晰地听出了咬牙切齿的怨怼。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年爹本是要将庄主之位传给大哥,结果他跟你密谈后便离了家一去不回。我信任大哥,也信任你,这些年对此不闻不问,可是方家人今日突然的寻仇,你要怎么给我解释?”
裴轻舟心念一动。庄主继任之夜,确实有裴家人不在宴会之中,那人便是她失踪的大伯裴钰。裴家、驭蛇,这两个关键词从方家人口中吐露出来,也难怪二伯会怀疑到他的身上。
这事儿涉及到了方家,她该不该再听下去?
正在犹疑,却见屋内她那老父亲仍不知收敛,一句话说了,还是跟没说一样,“二哥,医圣方家的事,我敢跟你保证,绝对不是大哥所为。至于庄主之位,二哥若是有意,我便交给你,正好也卸下这重担。”
裴轻舟眉头轻蹙,感觉她爹有点儿反常。平日里他再混不吝,也断然说不出这种诨话,现在倒像是......诚心想甩下庄主的担子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裴琳眼睛瞪得通红,一把揪住裴琅衣襟,这一提,才发现过于轻松,像是在拎纸片似的。
怔忡片刻,裴琳这下子终于从愤怒之中找回些理智,察觉到了眼前这人的异常,急切问道,“三弟,你......你的身体,怎么如此羸弱?”
听了这句话,房顶上的裴轻舟也着了急。为了看清楚她爹到底如何,又摸出小剑去撬瓦片。
这次却是有些慌神,瓦片照旧滚落,她一个没轻没重,双手扣住时发出“格楞”一声。
“谁?”冷静下来的裴琳立刻作出反应,推门而出。
裴轻舟只好恹恹地从房顶纵身跃下,双手乖巧地交叠在身前,垂首认错,“二伯,是我。我本来是想跟我爹说午后的......”
还没解释完,裴琅悠悠地踱了出来。他的双颊在明月的素光下,显出一种病态的酡红,不知是寒气催生,还是树叶映照,眉心隐隐有一丝暗绿闪过。
见到这样的父亲,裴轻舟的狡辩说不下去了,瘪着嘴只道:“爹,你到底怎么了?”
裴琅定定地亮着眸子,倏地失笑。屈起手指,一个爆栗弹在自家女儿的额头上,“胆子真够大的啊,连议事厅的瓦你也敢掀?我说怎么站在厅里一阵发冷,敢情是屋顶漏风了。”
裴轻舟气得叉腰跺脚,“合着你的意思,你这菜色的脸,是我干的?”
裴琅面不改色,轻巧地答,“对啊。”
“你拿我当三岁小孩子骗是吧?”裴轻舟突然对二伯的怒气感同身受,干脆来个硬的,一手拽住她爹的阔袖,另一只手拉住袖下的腕子,“二伯,给我爹诊诊脉,看他到底藏着什么猫腻!”
裴琳哼笑,答应一声,也伸手来擒。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