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远仍兀自不解其意间,白衣女已走到了他跟前,竟伸手抚着了他的脸庞。
聂远浑身蓦地一颤,心底一个声音却在告诉他不要避开。那女子流着泪道:“阿远,你已经不认识姊姊了,是吗?”
聂远的心兀自跳动不止,这时白衣女突然破涕为笑,拉拉聂远衣襟将其拉正,如同是在关爱一个孩童一般道:“这说来也难怪,算来姊姊与你十九年未见,上一次摸你脸庞,你还在襁褓之中。”
聂远如同中了一个晴天霹雳,愣了半晌,缓缓说道:“你……你是我的姊姊?”
白衣女子点了点头道:“十五年来,我一直在找你,想知道你是不是还活在这个世上。真的是你,太好了……”
聂远见这白衣女乃是真情流露,但自己仍不知其中缘由。他知道自己的身世或许要在今天解开,心里一时又是感慨、又有期待、又觉伤悲。
白衣女拉着聂远回到亭中,在两处尚且光洁的石凳上坐下。聂远迫不及待地问道:“姊……姊姊,你怎能确定我是……是你阿弟?”
白衣女指指亭外的一棵怪树道:“纵然你会骗人,这树却不会骗人。十五年荒无人烟的时光过去了,它还是能嗅出当年的小主人。”
她说罢幽幽叹了口气,对聂远说道:“阿弟,你知道这些年我怎么过来的吗?我本来以为世上只剩下我一人,那些旧事也将尘封永不会再提起。但我万万没想到,今日我在感怀之时重游故地,竟能与你重逢。”
聂远早就为怪树听自己话而震惊,听了白衣女之话,对此再无疑惑。他见姊姊神情激动至喜极而泣,明白她分明是在为这些年的孤寂岁月而落泪,又为知道唯一的亲人还活在世上而欢喜。
聂远握着白衣女手道:“姊姊,你且慢慢说来,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白衣女于是缓缓讲述道:“其实我与你,乃是同父异母的姊弟。我们的父亲,便是这一座庭院的主人,他叫聂天纵。”
这一节聂远虽早有预料,但此时听到白衣女亲口告诉自己,心中仍掀起了一阵巨大的波澜。
“他本是朱温部下军侯,我娘是他正房夫人,将我生下取名聂寒。我出生九年之后,便是距今二十年前,我二姨娘——也就是你亲生娘亲将你生下,取名作聂远。”
聂寒的每一句话,都是投在聂远心中的一块大石。他心中虽然翻腾不定,但仍静静听聂寒继续说道:“说起我们爹,他或许不是什么好人。他残酷不仁好杀伐,还在后来大梁大势已去之后,归降了李存勖,在洛阳城中保了自己一方富贵。”
她这短短几句话,便将聂远长期以来对自己父亲的幻想打得支离破碎。师父颉跌博英雄盖世,他向来以为亲生父亲也必是个大英雄,不得已而托付颉跌博抚养。
聂寒说到这时苦笑一声,又道:“可说起我娘,她也不是什么善类。他们两人本是朝堂联姻,我娘妒忌心颇重,自从你娘生你以来,几次三番想要对你下毒手。”
“爹对我们两人都十分疼爱,他以院中的寒江亭、远山亭之名给我们命名,亦时时看护着我们。然而我娘偏偏看不得你娘生下了你这个儿子,那时爹还未归降李存勖,一次外出征战之时,我娘将我从家中支开,要纵火将你烧死,你那时还不过一岁。”
聂远心中惊讶道:“不想我才一岁时,身边就开始危机四伏了。”他又问聂寒道:“那我是如何活了下来?”
“我娘连我都考虑到了,却漏掉了一个人,那便是我们的三姨娘。”聂寒说道。
聂远吃了一惊道:“三姨娘?”
聂寒点点头道:“她是在你出生前一年,被爹强抢进侯府之中做了妾。那时我看她模样,大约只有十六七岁罢,又何尝不是一个苦命的女人?”
“她的来历有些神秘,我只知道她是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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