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里的秋风都压了下去。
子琴听得入了迷,只觉得自己居于立榕山多年,春去秋来,从未觉得鸟声啼叫竟也如此悦耳。那山顶的秋雀喉咙婉转,不似寻常鸟儿叽叽喳喳不停,而是鸣声落下之后,余韵不停,到好似天工雕琢,非自然而成。
秋风别枝,鸟声远碎。
还不等子琴从悠扬的鸟鸣声中回过神,便听得头上“咔嚓”一声,似是树枝碎裂,什么东西倏地掉了下来。赶忙伸手,只见一只肉乎乎的秋雀竟眨眼间没了气息,直直栽入子琴手心。
这许便是方才那只高声啼叫的雀儿吧,看它嘴角,还有点点血迹沾着羽毛。
原来鸣声歌喉的争先,也会拢住鸟儿心气,自恃落了下风,便如此咳血而亡。一瞬间,子琴只觉着,鸟儿啼叫声声,却徒增一缕悲凉之感。
秋风飒起,送来山顶啾啾阵阵,仍是不绝。
推开门,子琴这才发觉,杨诉背过身子,独自坐在自己七弦桐琴之前,细长的手指抚在弦上。“铮”地一响,又是鸟鸣阵阵,回荡山顶不绝于耳。
若非亲眼所见,子琴当真分辨不出,这是自己的琴音,还是真正的鸟鸣。
听得门口风声,杨诉回过身,粲然一笑:“令狐少侠,今日回来好早。”
子琴手中仍捧着那只吐血坠落的秋雀,不知该说些什么。良久,才悠悠吐出一句:
“原来,琴还可以这样弹。”
“为什么不能?”杨诉登时回过身,重新用手指按着弦,“你瞧,琴声这般清脆空灵,连山间鸟儿都比不了。”说罢,看见子琴手中的雀鸟,又不禁莞尔:“算上这一只,已经算是第七只了吧!”
子琴摇摇头苦笑:“山间的鸟儿气性高,若是觉着自己歌声呕哑嘲哳,便宁可啼血,也不哑着嗓子苟活。”听得此言,倒是杨诉偏过了脑袋,似乎不以为然:“鸟儿罢了,怎么心气比常人还高?不过少侠的琴本就有难得的音色,别说鸟儿,就算什么西筝南箫北笛,也未必敌得过!”
仍是微笑,子琴心下不知怎的,忽然泛起一丝惆怅。
“话说……”杨诉嘴角泛起一丝狡黠的弧度,“令狐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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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不会听不出这些鸟叫的声音吧?”子琴却似乎并不被这激将法惹得生气,只是淡淡道:“能啊。”
“那掌门,与我一同听音如何?”
直到睁开眼,子琴才从恍惚中渐渐清醒,重新想起,如今已是二十年后——
而武陵墓的主人,仍然未曾忘记自己在立榕山上,那个少女惊脱了秋雀,只为求得万物之声,来成就一把自然万籁的“百音琴”。
而眼前这男子,复姓公输,单名一个玉字。那时,对子琴半是羡慕、半是怅然地说出那句“少侠好厉害”的少年,如今已是满脸粗糙岁月,乍然一看,快要认不出来了。公输玉怀中的小女正怯生生地把脸埋在父亲的胸膛,只是把手指张开一条缝,克制不住好奇地向青袍客人望过来。
看着阿玉和诉诉差不多年纪,子琴便问道:“这孩子三岁多了吧?”
“对。”男人难得露出一丝自信的笑容,“过了年就四岁了。”还不等父亲说完,阿玉便一把抓住父亲粗糙的胡子,大喊道:“才不对!我三岁半了!”
“真像。”子琴喃喃低语,向着阿玉道,“你和你父亲长得一模一样。”
似是难以置信地睁大了双眼,阿玉一听,又缩回了头:“可爹爹总说,我和娘长得更像些。”
小儿之语,在两个男人听来,却都是刀绞般得疼。
子琴皱紧了眉头:“杨诉、杨诉……她当真是疯了。都说那百音琴害得南家孩子疯魔,恐怕只有她自己才是无可救药!”说道此处,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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