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仔仔细细地去数人头,数了三遍,点了三遍,才放下心来——自己中途离开,没出什么岔子。
想到这里,他又喝下了一口酒,便在此时,一名衙吏走前来,一言不发的,往他面前放下一封没封口的信,默不作声地退去了。
裘迟莫名其妙,正想唤住他,转念一想,莫不是齐公子又派人送了什么口信来?
当下拆出一看,才扫了开头一行,惊得他屁股差点没坐稳凳子。
这是一封胆子大得不像话的信,写信的竟然是自己的叔叔,内容居然是让他找个借口,离开半个时辰,回来的时候,无论发生什么异样事件,一概不要管,等明日江东囚犯行刑,那就大功告成了。
“大功告成?”裘迟咂摸着这几个字,这莫不是在说,要调换这批死囚的意思?裘迟又看了一遍,确定是自家亲叔叔裘让的笔迹,便颤抖着手,将信放在灯火上烧了。
裘迟左右为难,上头有两个上司:齐佳与公孙镜,背后有个抓住他小辫子的祁晟,今晚还多出了一个与他同坐一条船的齐凌,现在裘让又写来这样一封信,裘让到底为什么要救这批江东百姓?难道又涉及了某个大人物?
他忽然又想起了,大半个月前,那私自来探访天牢,还曾与这些江东囚犯亲密接触的三殿下……莫非自己叔叔已经与三殿下穿上了同一条裤子?
裘迟抑郁了,他只是个看管天牢的狱吏罢了,何德何能卷入这些大人物的斗争啊?
他好的没继承,却继承了裘让那种左右逢源、不得罪人的性格,当下就做了个决定——照信上所说,找借口溜开了半个时辰。
更绝的是,这货在一个时辰以后,派人悄悄送信给祁晟,只说一半真话:听说有人要救这群江东囚犯,我官小,不敢自作主意,大殿下您看着办。
如此一来,一不得罪自己叔叔以及叔叔背后的人;二来不得罪大殿下。裘迟十分满意于自己的智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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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王府,三更过一刻。
祁晟收到裘迟送来的密信,笑了一下,道:“他不派人来送信,我倒还忘了这么一号人物,真不愧是裘让的侄儿。两叔侄都比老鼠还要精。”
“这么看来,那三殿下真的出手私放死囚了?”心腹道。
“大殿下这招其实真是妙,这批百姓,三殿下无论是杀、还是救,都是绝路。”还不等祁晟回答,另外一名心腹赶紧拍马匹。
“若是救,那便是公然逆反陛下旨意。咱们只要逮他一个现成,再参他一个欺君之罪,嘿嘿……”
祁晟听着手下的一唱一和,笑道:“而他若不救,他也知道本王必然会散布消息,说他为求自保,置江东百姓于不顾,他的民望定然尽失。要知道,珩月殿上这一案子,主审的是他。”
“大殿下英明!”心腹异口同声。
“信已经交给齐佳没有?”祁晟问其中一位心腹。
心腹:“交到手了。想必现在齐佳也在赶往雁江的路上。”
祁晟仰天大笑:“准备一下,出发吧,演完这最后一场戏,送祁慕寒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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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更的十里河堤。
一艘大船靠岸停着,祁慕寒胯下一匹骏马,背后跟着数十个侍卫,面前是几十个百姓,互相搀扶着,往船上走去。
江边风很大,吹到脸上,潮气中带着一分肃杀。
祁慕寒回头看了一眼苏炙夜,对推着他轮椅的玉妩颜道:“你们走吧。”
仿佛预料到了什么,玉妩颜低声道:“殿下,你自己要小心。”
祁慕寒点了点头,瞥了一眼轮椅上的苏炙夜,只见这家伙满脸霜寒,像盯着仇人一样盯着自己,便笑道:“怎么了?让你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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