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陪大臣们玩了十七年党争,完全没有想到“信息不对称”。他以为对自己的大臣了解颇深,实际上每次殿试能记住三鼎甲的名字就很不容易了,对于文官之间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人情动态,比陆素瑶的程度还不如。
而且一旦开战,文官们会摆明立场,但这个立场却不是人人都能看出来的。有的故布疑阵,有的装作中正,有的貌若忠厚,有的明褒实贬。这些人任选一个放在后世,都有文学大家的实力,之中更有很多人被后世推崇为“儒学宗师”、“文坛领袖”、“思想大家”,随便一篇奏疏都可以作为大学语文课的教学材料。
崇祯真有读尽雅意的文字敏感?真有看穿烟雾直抵实质的智慧?
……
这个简单的传球却让原本想见识皇太子手段的阁臣们坐不住了。
先是李遇知觐见朱慈烺,以致仕来试探风声,被皇太子挡了回去。然后吴甡讲《春秋》的时候,有意无意地说些党争误国的老段子,朱慈烺仍旧不接铃子。
再然后,孙传庭请去北直督师,被朱慈烺按住了。
直到蒋德璟从淮河工地赶回来叙职,朱慈烺方才混若无事地召开了内阁全体会议。
“最近朝中风气有些怪。”朱慈烺在会议快结束的时候,轻松惬意地随口言道。
这句话就如同一个信号,对于四位阁辅而言,真正的内阁会议开始了。
“殿下,南都人心不稳,一者是左良玉未败,二者是内应之说沸腾,人人自危。”吴甡道。
“不是内应有什么好自危的?”朱慈烺貌似天真道。
“殿下,这便是党争遗毒了。”吴甡道:“一旦朝中争论大起,诽谤诬蔑之辞无所不有,有时候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朱慈烺摸了摸下巴,貌似沉吟,道:“我觉得。这事纯属一些人闲得久了,根本不值得理会。”
“殿下,如此坐视,恐怕危害极大。”蒋德璟被弹劾之后心情不好,说话间神色沉闷。
朱慈烺道:“他们只要不舞刀弄枪私自械斗,也不会有什么危害吧。”
“殿下怎能如此说呢!”蒋德璟脾气之暴朝中闻名。敢跟崇祯几次三番顶嘴争吵的人,脾气性格可见一斑。
“这些官员陷于党争之中,就不能处理公务,百姓就不得看顾,国家元气正是在此中耗散啊!”蒋德璟说得痛心疾首。
朱慈烺点头认同,道:“原本江南那边的委任官员就不是能干事的材料,让他们先闹去,等朝廷在北边腾出手了再去收拾。”
“殿下……”蒋德璟被噎住了,明知道皇太子这是歪理。却一时想不到言辞来说服。
“关键还是蒋先生说的,官员如果不处理公务,百姓不得照拂,国家元气就要耗散。”朱慈烺道:“所以当此关口,尤其不能停下手中的政务。今日李总宪不在,改日要跟都察院一并谈谈,加强风纪纠察,严格审查各府县各项工作的进度情况。我还是得重申一句:党争是给无聊的人玩的。若有职司在身者,参与其中。可见他的考成报项太松,都察院还得下点力气。”
“蒋先生,治理淮河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事。内阁已经批准了工部‘引流蓄水,束堤攻沙,植木固土’的治淮方略。我也附名其上,还有圣上朱批。还望先生坚定本心。切莫因群雀喳喳而有所动摇。”
蒋德璟垂首道:“臣明白。”
“至于你提请张必谦出任工部尚书之职,阁议票拟之后就给我吧。”朱慈烺适时地将手中筹码扔了出去。
蒋德璟果然精神一振,躬身表示张必谦确实是个干吏,不会让殿下失望。
朱慈烺又道:“李老先生,吴伟业的考成是否的确过低?”
“九月的考评中吴伟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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