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又下的急了些。
“破境了,恭喜。”儒生的声音传来。
“何喜之有......破境又如何,终归要化为尘土,最后还不是取之于天地,还之于天地,取得越多,还的也就越多。不过是感受不一样罢了。”
来人言语沙哑唏嘘,兀自喝着。
“世人只知站得高看得远,可一旦站的高了,摔得也就越惨......若有来世,我情愿守着几亩田地,看日出而做,看日落而息。”
“还是你看得开,当年我还嘲笑你独居此处胸无大志,如今看来,你倒是比我看得通透的多。”
儒生同样面露唏嘘,叹道:
“有些东西,注定是还不了的,可又必须去还,也许这就是活着的意义。”
剑客一时语塞,无奈的点了点头。
“唉,我说秀才,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你这厮倒是一点都没变。”离风怅然。
他只知道眼前的儒士姓张,至于具体来历,他没问过,对方也没说过,似乎从打二人认识开始便是如此。起初见他生的清秀,颇具书生气,便一直以秀才称呼,对方倒也也不争辩。
离风起初以为他是儒家弟子,后来却又被自己否了,若真是儒家弟子,能几十年在一间破败寺庙待着?可也算不上佛家弟子,是以秀才之名,名副其实。
张秀才温和一笑,一手轻抬,向前推了推杯盏。
“酒大伤身,也伤心。”
离风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端起茶盏一饮而尽,而后咂卜咂卜嘴,倒没尝出什么特别的滋味。
风雨却渐渐缓了下来,不消片刻消失无踪。
阳光洒下,离风看着眼前的风光,目光中沧桑流转,摇了摇头,满腔的情绪化为一叹,最后右手指了指自己的心道:
“伤身又如何,山人早无心,这里,没人能再伤的了了。”
张秀才默默无言,而后突然一反常态的哈哈一笑,朗声道:
“扯淡,你若无心,何来这场雨呢,说吧,什么事!”
离风被说的哑口无言,一时有些呆愣,随后拎起葫芦猛灌了一口,接着身子向前探了探,颓废道:
“唉,往事不堪回首,不过是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不提也罢。倒是这些年我游历了大半个中原,儿子始终没见到,呵呵。”
离风苦笑连连,表情无奈至极。
张秀才点了点头,轻捻茶盏,而后眉头一挑,轻声道:“猜到了,恐怕现在能让你惦记的,也就只有这件事了......但东海龙神那......”
“回来的时候,跟他打了一架,确切地说,是接了他一剑,四个字,深不可测。”
离风再次苦笑,旋即褪去了上衣,露出了还算壮实的上半身。
古铜色的皮肤上,此刻布满了一道道漆黑的裂纹,其间有的深可见骨,有的可见经络纹理,隐约可见阵阵黑芒从中闪烁。
“鸣凤,也废了。”
离风落寞更添,铁剑出鞘横于张秀才面前,但见这柄七尺长剑早已裂纹遍布,似是轻轻一碰就会化为一地碎片。
“嗡~”
剑鸣悲切,这把当年引发江湖无数人眼红的神兵利器,如今也到了暮年,似是终将老去,随着他的主人烟消云散。
张秀才的瞳孔缩了缩,露出了一抹惋惜之色。
眼前的离风,浑身上下早已四分五裂,之所以还能像常人一样行走,无非是靠着最后的修为强撑着,等到修为耗尽,他将灰飞烟灭。
“浑天鉴,当真可怕。”张秀才叹息。
“确实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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