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眼前走到尽头,她会如何呢?陆锦画不禁自问。
说来多年前她曾想过这样悲伤的问题,只不过那时的她满心满眼都还爱恋这那个少年。她想得简单,无论时过境迁,还是沧海桑田,日子到了,他去,她也不会留太久。都是白发苍苍的老人,那时都将生死看淡,只需要嘱咐儿孙小辈将他二人合葬一处,拟过仙桥,即是此生圆满。
可现在呢?
他不再是那个他,她亦变了许多。
心跳会因他而变得热烈,但这份热烈夹杂的是令她极度不适的厌恶。跳动是在促她逃离,劝她赶紧躲避,而不是当年那个无所畏惧的少女,甘愿从身体里掏出来证明给他看的真心。
她不爱他了。
三年,她看清了这个事实。
这样想想,她其实也是很凉薄的人。
曾经那般的痴迷爱恋,等到真正放手的时候,不过是松了口气。
不知何时那份爱恋变得格外沉重,掺入了许多他们都没有发现的东西,更不知何时她的心性已经寡淡至此。那日的雨好大。将她淋得透彻,她一直以为足够坚强的自己,原来还是会因为那个人脆弱到不堪一击。
而失去所有的人没资格再因为软弱流泪,她便摒弃了眼泪。
学医的这三年并不是很顺利,早年间那些皮毛与崔浩渺的医道相背,而流落市井的那段时光根本无暇,也无钱去买书。后来在王府得空会看书,也不过是随便看看,多用来打发时间罢了。医书晦涩难懂,药量一分一厘就能夺人性命,她不敢怠慢,比起旁人,更加努力地付出。
那样的累和苦才让她觉得自己重新活过来了。
不用想血海深仇。
亦不用想那个人,还有那个……失去的孩子。
孩子……
手不自觉地移去小腹上轻轻抚摸,倘若孩子还活着,眼下都该两岁了呢,已能声音软糯地叫她一声“娘”……
走神间,另一只温凉的手却伸了过来,覆去她的手背上。
头仍旧昏昏沉沉,意识时有时无,但他最想留住的那一抹香息在鼻尖缭绕不断,催促他撑着醒来。
勉强睁开眼睛,他只看到她心事重重地抚着自己的小腹,凤眸中凝了层雾。
“小锦……”他低声喃喃。
陆锦画猛然回神。摔开他的手。
“都这样了还不老实?”
秦翊牵了牵唇角,眯起眼睛看她,尝试着重新去牵她的手。
她提前挪了位置,往后退避。
“拾柒不在。”她简单道。
换句话说,正是拾柒不在,出于医者的职责,她才没有离开,并不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留坐在这里守着他。
秦翊虽然不算特别清醒,但对于她的每一句话都在全力捕捉,自然也听出她的话外之音。一时气凝,喉头涌上腥甜。他低咳一声,血丝顺着唇角淌了下来。
陆锦画淡淡看着,无动于衷。
从被子里慢慢抽出另一侧的手,他缓缓拭去血渍,颇是自嘲地低声喃喃:“换做以前,你应该已经扑在我怀里哭了。”
陆锦画看去其他地方:“不要以为你是个病人就能改变一些事实,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
“是……吗?”
“不是吗?”她挑唇一笑,“当年我缠绵病榻的时候,你在哪里?我失血过多快要死掉的时候,你又在哪里?至少我没有像你那样,左拥右抱,快活无比。”
“那时我——”
“那时你温香软玉盈满怀,忙得抽不开身,我当然知道。”陆锦画笑着摇头:“你怀中的美人更换不断。而我不过是沧海一-->>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