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乌将她的行动尽数收进眼底，忍不住嘀咕一句：“你真会照顾他们自尊心啊。”

    “那不然我该怎么做？带着你冲进去噼里啪啦一阵邀功，用来挟恩图报？”兰疏影戳了戳它的白骨脑壳，一本正经地感慨道：“嗯，果然是空的。”

    “喂！！！”

    金乌受不了这羞辱，连他们之前在讨论的话题都抛在脑后了，扑腾着骨翼就要跟她打架。

    兰疏影挡了一下，笑道：“今夜还长，我打算研究一下怎么给你补上羽毛。”

    轻飘飘一句话镇住了金乌。

    骨鸟停住攻势，作势在梳理并不存在的羽毛，昂起头说：“哼，这可是你说的，那我明早就要见到成果！”

    “是我说的。成品见不着，手稿你要不要？”兰疏影逗他。

    那两抹魂火在眼眶里打转转，眼见着他头顶都要冒火了，兰疏影迅速抛弃这具吸血鬼的躯壳，回到安置本体的帐篷里，找出纸笔，假装在灯下认真涂抹起来。

    金乌哼哼唧唧地蹭到门口，盯了她一会，见她确实在做事的样子，这才满意地退出去。

    他对着头顶的月亮发了会呆。

    至此，彻底忘了他们讨论过什么。

    ·

    夜深人静。

    羽毛笔尖的墨水在纸上扩散开，执笔的人视而不见，只是沉浸在心事里。

    兰疏影从来不知道自己是个记性这么好的人，她扒拉出了几乎所有的关于红莲的片段，但是那一点一滴的记忆汇聚到一起，组合出来的人形居然还是模糊的。

    甚至比不上她梦中经历过的那些清楚，尽管梦里的红莲还是个没进化出面孔的火灵。

    对，她认出来了。

    梦境里面，跟她一起在火焰世界里征战的那个火灵，一定是红莲。

    只有红莲能把业火掌握得那么纯熟，也只有红莲会默默跟在她身后，用无声杀戮代替守护。

    他们曾经并肩作战过，在遥远的三万年前。

    她失神地想着，怪不得，她去红莲狱修行的时候，那里的火灵已经成了稀有物种，总是怯生生的，见到弱小的任务者都会远远避开。

    那是仅剩的火种了。他们的前辈就是从混乱杀戮里苟活的一批，把胆小懦弱和遇事就躲的保命战术完整地传承了下去。

    火灵之间是会自相残杀的，因为吸收才能变强，他们基本上没有打地盘和收小弟的想法，自己以外都是敌人，生命不息，战斗不止。

    如果不是黑衣南明恰好闯进红莲狱闹了一通，那天，可能红莲狱已经被彻底统一了。

    兰疏影得到的记忆是掐头去尾的，漫长却无用，她没办法从中领悟到任何战斗技巧，只是一个旁观者，偶尔能感应到一点喜怒哀乐。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红莲组成搭档的，只知道他们互相是能交托信任的重要存在。

    那天，因为太恼火，所以他们下手格外地不留情，黑衣南明被打得落荒而逃，从那以后他再也不敢踏进红莲狱。

    可是……后来呢？

    兰疏影很苦恼。

    她想知道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红莲会被独自留下，她怎么会想到去投胎呢？

    黑衣南明说红莲是最有灵性的火灵，实际上，她能感觉到，红莲总是自觉地低一头，行动也是以她为先，说明两个火灵的先天资质有差别。

    多半是后来突然消失了一个，某人这里“最有灵性”的头衔就给了红莲。

    现在她的灵魂够强大了吧，这还够不上当时的十分之一！可以想见，火灵继续吞噬成长下去，化形之后必然拥有神明级别的战斗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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