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绛珠的心咯噔一下,又问:“还有呢?”
“还有什么?”华珠疑惑地眨巴着眸子问。
“吴妈妈没讲她外甥女儿姓什么叫什么?”
“没,她家里的私事儿我不好多问。”
建阳能有几个卢高,又有几个卢高的外甥女儿正好嫁了大户人家,又与华珠一般年纪?年绛珠心里已经能确定卢高是卢晓珺的亲哥哥了。但她不打算告诉华珠,华珠的表情是颜家,跟卢家半分钱关系都没有!
恰如其分地敛起不合时宜的表情,年绛珠咬断线头,问华珠:“没想到卢高会有这种造化。陈娇气坏了吧?”
华珠耸了耸肩:“关上门来肯定少不得把卢副参领给修理一番了,不过夫妻十多年,孩子也有了,总不能因为突然冒出一个容貌家世都不如自己的糟糠之妻就放弃卢夫人的位子。”说到底,女人是这个时代的弱者,陈娇是上当了,但她没有勇气踹开卢高做一名寡妇。一如男子若强暴了女子,女子非但不会报官,反而极有可能给对方委身做妾。这样的荒唐事,每天都在上演。
年绛珠又穿了一根金线,开始绣并蒂莲:“现在怎么办?叫吴妈妈回建阳?”
华珠摇头,将最后一口燕窝吃完后说道:“吴妈妈要状告卢副参领抛弃妻子,应该还要加上停妻再娶。”
年绛珠嗤然一笑:“她疯了。陈娇的父亲是阁老,大哥是驸马。除非她去衙门击鼓鸣冤,吴妈妈上阵,只能是以卵击石。”
回到房间,洗漱过后躺在辗转反侧,想着廖子承的那句“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一时哭笑不得。他们充其量只是有点好感而已,何时达到爱情的境界了?没玩够就直说,扯什么幌子?她承认他是她目前为止见过的最有魅力的男人,而她的心也的确深深地为跳动过,但那又如何?仗着她喜欢他,所以就以为能吃定她而不用负责任?这世上又不是谁离了谁就活不了了!
廖子承,我不要喜欢你了,一点点都不要了。
盖紧被子,华珠闭上了眼睛。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华珠没再踏足提督府,倒是颜博因为吴妈妈的事儿在两府之间跑了起来。
纸包不住火,不管他们如何压制隐瞒,朝廷命官抛弃糟糠之妻攀龙附凤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大家纷纷猜测这位无耻官员到底是谁,也有人猜那位被蒙在鼓里十多年的倒霉妻子是谁,至于糟糠之妻,关注她本人情况的反而不多,只是很想知道,这场必败的官司到底何时会打、又怎么打。
华珠蒙在屋里睡大觉,巧儿打了帘子进来:“小姐,四奶奶叫您准备一下,跟她去福寿院,有客人来了。”
开春了,天气渐暖。
华珠换上一件鹅黄色盘金丝大花短袄,一条素白阮烟罗纱裙,斜斜地挽了单螺髻,簪一支镂空银簪,一对白玉花钿,并耳朵上一副白玉明月珰,神清气爽地去往了福寿院。
福寿院内,老太太着一身酱色绣白桂芝长袄、银色蝠纹褙子,雍容华贵地坐在炕头,笑着拉过坐她身旁的余诗诗的手,说:“硕儿这几日如何了?”
“大爷一切安好,老祖宗请放心。”余诗诗很温柔地回答。
老太太眼底的笑,几乎要溢出来:“这个家多亏了你,我这把老骨头才享了几年清福!”
说的好像当家主母是余诗诗似的。
余诗诗深知此乃客套话,笑了笑,应景地附和了一句:“老祖宗这话可折煞我了,您的福还在后头,一年比一年多呢!”
一家人全都笑了起来。
尤氏掩面笑得眉眼弯弯,嗔道:“老祖宗心里只有大嫂,可把我们几个忘得干干净净了!前儿才听说李记元宝酥香,昨儿大嫂屋里便有了,一问,才知是老祖宗差人买的。老祖宗偏心,我可不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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