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心软。
为了对饭桌上的敌人进行疯狂地打击与报复,我一爪夺过道殊的碗筷,将就着吃了起来,冲桌上扣着的那只碗道:“我们换个碗吃!”
道殊被迫接受了我的提议。
……他是被迫的。他一定是被迫的。
我扒着他的碗,看着他继续吃得从容不减,不禁如此安慰我自己。
晚膳后半个时辰,道殊该嗑药了。
彼时道殊在书房里翻着佛经停顿了下来,侧着眼珠子不咸不淡地睨了我一眼,而后又不咸不淡地问了我一句:“流锦你煮的药呢?”
正逢我饭后打个盹儿,一闻此声顿时清醒了过来,连忙跑去厨房看。厨房里的火未熄,药罐子里也还冒着烟。
我端起药罐子就去了火夕的书房,道:“快来快来,时辰刚刚好,新鲜出炉的药。”
道殊走到我面前,垂眼看见药罐子里面的药,蹙眉重复了一遍:“时辰刚刚好?”他用一种我看不懂的寂寞的眼神又看着我,“里面的水都煮没了,你确定这是时辰刚刚好?”
我理所当然道:“水煮没了我就用不着再费力将药捞起来了,煮了这么久约莫也是煮熟了的,你就莫要挑剔了,将就一下抱着罐子吃罢。”我凑近鼻子闻了闻,一股焦苦味道冲鼻得很,“有些微的糊,你也将就将就。”
道殊语重心长道:“流锦你再去煮一锅来罢,这一锅我不满意。”
我道:“但我很满意。”
道殊将药罐推回我怀里:“你这么满意那你吃。”
我反驳道:“有病的是你,我没病为什么也要吃药?”
道殊沉吟了下,道:“你没病那脑子坏成这个样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摸了摸脑门,完好无缺,“没坏呀。”
道殊胸口急剧起伏了两下,似乎着实难以再矜持,冲我怒道:“那究竟是哪个杀千刀的告诉你喝药不是喝药汁而是喝药渣的?你还把药渣煮焦了!”罢后道殊冲我投来不明意味的眼神,“你弱爆了。”
后来我晓得,那种不明意味的眼神,叫做嫌弃。
尽管这种嫌弃令我颇有些难以把持,但我很体贴眼下他是病号,于是与他好声气开导道:“你就不能将就一下?我生平头一次煮药,没有哪个告诉我该留汤还是该留渣,你告诉我了吗?亏你还在看佛经,佛经不是说了,成功是失败的儿子,生儿子是要酝酿的,就好比一口气不能吃个大胖子,你还指望我一憋气就给你生个大胖儿子吗?”
哪晓得道殊忒不知好歹不识好人心,指着罐子:“对不起,这坨黑乎乎的东西我实在无法将就。”
我摔罐,擦手:“你无法将就,老子更是无法忍受。好了休要多说就这样老子不干了。管你喝药汁还是喝药渣,你高兴喝哪样就喝哪样。”
说罢,我扬眉吐气地走出门口。
忽然此时,背后传来道殊一声极忧郁的轻叹:“嗳,不知是天气日渐炎热还是心火难熄的缘故,老觉得喉头漫起一股腥甜压都压不下去~~”
我闻言住了脚步,侧头看去,却见道殊拿他那白皙妖娆的手正捂着嘴,一副将呕不呕的样子。模样竟有两分凄楚。
我迟疑了下,还是问:“你……是不是又想吐血了?”
“不晓得”,道殊神情十分认真而平静,“大抵是过了时辰没喝药罢,胸口闷得慌。”
我默默地走了过去,拾起地上的药罐,道:“天气是日渐炎热,心火还是莫要太旺的好。”好歹他也是因为还我的债而变成这样的,算是工伤。
道殊晕开唇角向我笑了笑:“只要没人气我,一切好说。”
第一回给煮药,我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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