盆,装满井水。
他将那东西削下薄薄几片,丢进清水中,薄片轻易沉了底,过了片刻,便散发出沁人而馥郁的冷冷清香。
见这两个侍童面露惊叹之色,夜离才笑道:“此乃质多罗夜干玉,是只生于质多罗阿修罗王王座之侧的香木。每三百年不过能长一支,连质多罗王自己也将其视若珍宝,素来有价无市,一木难求。这冯阳倒有点本事,竟寻到足足六百年的分量。”镜莲赞叹道:“冯公子对公子当真是好。”夜离却露出几分自嘲笑容,合目片刻,才道:“罢了……请客人进来。”候在门口的小厮忙应了,兴冲冲转身去请人。
夜离却不如镜莲意料般喜悦,反倒在琴前怔怔坐了片刻,才道:“目莲,将我的孔雀琴取来。镜莲,你去库房传话,将去年城主赐的两瓶苏摩酒,全都送过来。”他缓缓站起身来,低声道:“他表足了诚意,我总不能怠慢。”镜莲应了喏,跟在兄长后头出去办事,小眉毛皱得挤成一团。
等离厢房远了,这才拽着兄长袖子,左右看看无人,便小声问:“哥哥,真奇怪。我以为那冯阳不来,所以公子不高兴。怎么冯阳来了,公子还是不高兴?既然不高兴,何必答应见他?前些日子连问道宗的沈家少爷要见公子,公子也好大脾气,说不见就不见。”目莲拍拍弟弟小脑袋瓜,
“傻子,你懂什么。冯阳每次求见公子,都是带着友人一道来的,你何时见他只身来过?”镜莲眨巴眼,不明所以:“这有何不妥?”目莲近似冷淡道:“次次与人相约拜访,他自然不是为见公子而来的。公子一腔情意,不过是错付流水,求而不得。”而正当此时,目莲口中这位被错付的
“流水”冯阳公子,正领着一名白发少年施施然迈入夜离待客的房中。冯阳个头高挑、宽肩挺拔,眉目生得朗阔俊逸。
虽不过弱冠,却远比同龄人多一份沉稳气度。才进来就粲然一笑,说道:“阿离,我又来叨扰你。”夜离看也不看后头跟着的新客,一双清澈明眸里只剩下冯阳,这青年身量极高,令他需仰头才能对视,便不觉生出一股安心仰慕之感来。
只不过看了一眼,满心不甘与幽怨便仿佛积雪落入溪水之中,尽化作潺潺暖流。
露在面容上,便是和煦如春风的笑容:“我不过提了一次夜干玉,你就特意寻了来,单这份心意,任你如何叨扰,我也是心甘情愿的。”冯阳只当做听不出他言下之意,柔声道:“阿离,我得你帮助良多,如今不过聊表寸心罢了。他日脱困,再好生答谢你。”夜离听他说得生分,在衣袖下握紧了拳头,垂目挡去眼神失落,强笑道:“都预备好了……我叫镜莲去取苏摩酒,稍候送进来。”冯阳对同行者略略一点头,二人便往内间里走去,一面道:“今日事关重大,就不喝酒了,往日里的清茶就甚好……”二人进了内间,其中布置极为朴素,四四方方的屋中,不过中间放了一套黑檀木的桌椅,就别无他物。
他谨慎关了门,看向那白发少年,笑容褪去,眉头紧皱起来:“离难宗的元长老,寻在下有何贵干?”那少年眉宇间藏着沧桑神色,与他年少面容颇为不合,沉声道:“沈雁州,你可知道自己的身世?”化名冯阳的沈雁州略略一眨眼,便点头道:“能劳动元长老大驾,想来我沈某人的身世……只怕与离难宗关系匪浅。”元苍星一字一句缓缓道:“你原本姓凤,乃是凤宗主唯一的遗腹子。”---------沈雁州这一生中,至关重要的转折有三次。
第一次自然是被沈月檀的父母收养,自一介流浪小童,一跃成为青宗主夫妇悉心教养的天之骄子;第二次则是青宗主夫妇遇难,月檀年幼无知,他身为养子,地位一落千丈、在宗门内举步维艰。
一则护不住月檀,眼睁睁看他被奸人蛊惑,兄弟离心离德,二则自身难保,数次险些道途断绝、死于非命;第三次便是遇上了元苍星。
至于频频造访听涛巷,甚至有传闻他颇得夜离公子青睐——则不过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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