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在几个呼吸的时间里,围绕着市政广场,那些被黑暗笼罩的小巷子里,毫无预兆地亮起了数之不尽的火把与蜡烛,原本已经有些黯淡的广场又一次灯火辉煌——人们拥挤在广场中央,惊慌不已地看向那些人——为首的人奢侈地披挂着如同骑士一般的半身甲,其他的人则佩着整齐的皮甲,但都披着白色的短斗篷,斗篷上有着美第奇家族的小球盾形纹章,持着佛罗伦萨的人已经非常熟悉的火绳枪,或是举着已经上好了弩箭的十字弓,而他们的身后,站立着更多的士兵,虽然他们无法看见那些林立的长矛,但总还是能够瞥见偶尔折射着火光,如同星辰一般在黑暗中闪光的矛尖。
索德里尼枢机陡然转身,恼恨地低声问道:“你不是说那些火绳枪手都已经被你们卸除了武装,关起来了么?”他满心焦灼地又看了一眼那些突然出现的士兵:“还有那些士兵,他们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朱利奥.美第奇和他的侄儿也就算了,这里……至少有上千人,他们是怎么来的?而你昨天还在跟我说,佛罗伦萨毫无异状,这叫没有异状?他们都是从美第奇的裤裆里长出来的么?”
这句脏话对一向自矜的索德里尼枢机来说相当难得,但索德里尼的家长,他的兄弟此时可生不出嘲笑他的心思,他看向家族的雇佣兵队长,发现他紧蹙眉头,在他的视线里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们还有一部分滞留在内里家族呢,这里只有两三百人,只能说,要控制住十来个个不知好歹的平民,或是维持一下秩序当然没问题,但……他是知道火绳枪的,特别是佛罗伦萨这些经过改良的重型火绳枪,可以装上五分之一磅的火药,与十分之一重量的两枚铁丸,距离拉到一百尺内,能够击穿两层木板或是一层板甲,而他的士兵身上,只有皮甲或是链甲,唯一穿了半身甲的是他,他们要怎么和敌人战斗?
而就在这时候,朱利奥平静地说话了:“那么。”他温和地道:“既然上一次的议题已经得出了结果,那么我们就继续下一个议题的投票吧。”
负责审计与分发小球的官员忐忑不安地看着他,“大人,”他用一种几乎快要哭出来的腔调问道:“今天只有这个议题……”
“哦,”朱利奥客客气气地回答说:“我加了一个,怎么,不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索德里尼的人们在心中怒吼,但谁也不敢在数以百计的火绳枪口下发声,于是那位不幸的官员只能继续问道:“请问您有什么样的议题需要我们表决呢?”
“有关于索德里尼家族是否应当因为他们的罪过而被驱逐出佛罗伦萨的议题。”
有人惊叫了起来,而那位略知内情的官员已经汗流浃背:“您说的是……”
“索德里尼家族。”
朱利奥清晰地念出了这个名字。
“荒谬!”索德里尼枢机怒吼道。
“我们绝不同意!”索德里尼的家长也跟着喊道:“你这是独裁!”
“嗯。”朱利奥.美第奇用低沉,而又清晰的声音回答说:“是的。”
这个回答被在场的每一个佛罗伦萨人听到了,但他们……甚至没能发出哪怕一丁点儿,象征着不满与反抗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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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身形矮小的人被美第奇的士兵们送到了广场上。
“告诉他们你是谁?”朱利奥说。
“我是……”那个人摘下了软帽,把它死死地按在胸前,就像是为自己佩戴上了盔甲一般,又转过头去,躲开索德里尼家族的人那令人畏惧的目光,才勉强开了口:“我……我是漂洗公会的,”他畏怯地吞了一口唾沫:“我……我被雇佣,被卡博尼先生雇佣做市政府厅的尿瓶回收工作,是的,一份非常重要的工作,我做得很好,从不让那些尿瓶过夜……”
这位……应当是证人的漂洗公会成员,说起话来颠三倒四,拖拖拉拉,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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