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扇打开的门拉回来关上。
就在门将要被拉上的那一刻,挽具突然断裂,伤马连带着那匹疲累的好马一起跌倒,车厢与挽具之间的连接被直接扭断,在惯性的作用下,车厢翻滚了起来,直到撞击到一处凸起的石块才停下。
比安卡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因为撞击昏了过去。
在被疼痛惊醒的瞬间,她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弗利城堡的城墙下,到处都是恸哭、火焰与刀剑上的油脂气味,随即她发现自己还在车里。
不过原本舒适华美的车厢已经变作了一个被巨人孩子随手捏坏的木匣,在昏暗的光线下,勉强只能看见些许褴褛的丝绒、绸布,折断的板材与如同利齿般的木刺,最先醒来的小科西莫扳下一根木刺,唤醒了昏厥过去的比安卡,比安卡醒来后,一手揽着他,一手摸索着,朱利阿诺或许在马车倾覆的时候跌了出去,他的一条手臂从变形的车壁下伸出来,比安卡试着去拉他,他纹丝不动。
马车里一片黑暗,但这样的黑暗是安全的,光亮到来的时候,上方的车壁被粗暴地敲碎了,比安卡与小科西莫一起被拉了出去。
佣兵想将小科西莫从她怀里夺走,比安卡却死死地抱住了,就算被折断了手指也没能让她放松一点——那个佣兵放弃了,走过去与首领说了几句话,他们说的是土耳其语,比安卡听不懂,但在看见那个佣兵露出的笑容,她就立即明白了。
她一把将小科西莫推在地上,然后将自己的身体紧紧地覆在他的身上。
比安卡等待着早在十几年前就应该受的那一剑,但她只听到了土耳其人愤怒的喊声。
————————
卡特琳娜觉得,自己准是疯了。
就算是马车倾覆,她依然能够凭借着自己出色的武技,跃下了马,打了几个滚,躲入茂密的草丛里。此时天色已暗,而且她并不认为,那些土耳其佣兵是为了她而来的——毕竟没人知道弗利的母狼也来了加底斯,至于朱利阿诺、比安卡与小科西莫,两个是与她毫无干系的美第奇,而另一个,在十几年前就被她舍弃在了弗利城堡前,他们不是母女,是仇敌。
她没有了合法的继承人,才不得已接受了比安卡,还有她的丈夫。
而且她也已经尽力做了所有她能做到的事情,接下来,她应该转身就走,回到弗利去,她或许可以再生一个孩子,或是从私生子中找出一个来培养。
但她没有,在看见那个土耳其人的剑即将连同比安卡与小科西莫一起刺穿的时候,冷酷的母狼以一种自己也难以理解的速度,强行插入剑锋与比安卡之间。
————
火把的光亮被温暖的黑暗遮蔽了,比安卡抬起头,看见的就是母亲的脸,卡特琳娜脸上的肌肉因为疼痛与重伤而痉挛,让她看起来犹如一个魔鬼,土耳其人的剑从她的胸膛刺出来,闪动着的寒光刺痛了比安卡的眼睛。
__________________
咯嚓。
朱利奥的羽毛笔折断了,赤红色的墨水流淌到羊皮纸上,像是血。
他没有了继续抄写经文的心思,站了起来,黯淡的日光告诉他,现在已经是黄昏时分——他突然很想见见自己的老师,就去了,反正庇护三世可能不见任何人,但绝对不会不见他,但他到了门外,约翰修士告诉他,现在庇护三世正在与德西修士谈话。
“朱利奥说过你可以留下,”庇护三世说:“你就可以留下。”
“您这么宠孩子可不行。”德西修士说:“您看,我已经遭报应了。”
“孩子们有时就是爱玩玩火,”庇护三世说:“让他们彻心彻骨地痛一次,他们就会乖啦。”
“包括朱利奥吗?”
庇护三世点点头。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