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重新购买的价钱。这地毯也买了几个月了,以你这个经济情况,我会折价给你算。”
海湾感激涕零地看着他,噙着唇感叹:“谢谢你,你真是大好人!”
“你夸人的方式很特别。”迟归淡淡道,“这块地毯是限量版,有收藏价值,现在拿出去卖,市场价能估到四十万。但往往这种东西买了就贬值,我就算你三十万,利息也算了。你每月工资自己留五千开销,剩下的我会直接让会计划走,不到两年就能还清了。你有不同意见吗?”
“没有没有。”海湾拼命摆手,几欲夺眶的眼泪又被逼了回去,满面笑容道:“三十万,居然两年就能还清,每月还剩下五千块钱,这可比我以前好多了!”
迟归深为不屑:“你倒挺容易满足。可别忘了,两个月后你要是通不过考核,你不仅没有这五千,还将背上每月近一万五的债务。还有,这钱我从两个月后开始划,现在你也没钱。”
“我一定努力留下来。”海湾一腔激情汹涌澎湃,“蹭”地站起来道:“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努力通过考核的。”
“你是不是对考核有什么误解?”迟归进一步打击,“我刚才说的话,看来你没听懂。你们三人轮一天,每人一月上十天班。你自己算算这是几个人。”
海湾掰着十根修长的手指算半天,恍然惊觉:“十个人——可我们有十四个人啊?”
“所以两个月后会有四个人被淘汰。”迟归恰到好处地走到他身边,拍拍肩膀,留下一句:“祝你好运。”
海湾怔在原地,许久之后眨眨眼,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被算计了。但这个“怎么”具体是怎么,他还是回不过神来。
晚上他又翻出那本看过几遍的书,细细钻研到半夜,才蒙着被子闭上了眼睛。
迟归例行失眠,去客厅默默坐了片刻,望着窗外暗潮汹涌的海面思潮起伏。
对海湾,他其实说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只是面对着他,总是有种异样的感觉,像是翘起的书角被人抚平了。
他拉上窗帘,走到客房,隔着虚虚掩住的门板看了看,床上人睡得知觉全无,左手还拿着那本员工手册。
海湾的睡相不算老实,一只脚翘在床边,一只脚埋在背中,两腿大开,歪歪斜斜,脑袋搭在鹅绒枕上,脖子却是悬空的。
他身上穿着白色棉恤衫,长度达到腿根,但因睡姿不佳,屁股露出了一半。白色丁字裤只遮重点部位,将山峰丘影曝露在皎皎月光之下,像两捧雪。
迟归抽走他手中的书,听他“嗯哼”了两句,梦里还在回味晚饭的滋味,不觉好笑。
记得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从单元门里出来,行色匆匆,脸上挂着一抹浅笑,是乔迁之喜。
当时迟归便觉疑惑,一个人笑得如此纯净,又怎会穿一件如此劣质的衬衫——不该是他那种社会阶层应有的表情。
人的脸挂着形,承受过的苦难,经历过的喜悦,都在上面刻着。能从心底笑出来的不少,能笑得纯粹干净、不带一星杂质,难极。
这个疑惑在看过他的资料后更深了些。
母亲酗酒早亡,父亲嗜赌家暴,兼之亲戚疏远、少年辍学,只身一人来到灯红酒绿的大都会打工,在底层社会摸爬滚打五六载,一面汲汲营营地赚钱裹腹,一面想方设法在此立足,一面节衣缩食偿还高利`贷。
这样的人,不变成油滑自私的小混混已是奇迹,焉得容下一颗赤子之心?
起初当真以为他是装腔作势,不过凭着一副迷惑性的外表骗点财色,譬如开网店、约未成年人上床,之类。越接触越发现,他竟恰恰相反,着实耐人寻味。
迟归的那一点好奇在初见时被勾起,原可一笑了之,毕竟芸芸众生万万千,谁会为脚边经过的一只蝼蚁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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