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了?”
蓝轩轻声道:“已三更了。”
皇帝沉默了会道:“月儿……回去了么。”
蓝轩道:“贵妃娘娘回宫了。”
皇帝叹了口气道:“虽然月儿不说,但我知道,她在心中恨我,恨我毁了萧家,恨我要将婉姐儿嫁到瓦剌。”
“而婉姐儿恨我,恨我将家国天下压在她们兄妹二人身上。”
“太子也恨我,恨我虽立了她,却不闻不问,以至于五哥儿势大,而她步步艰难。”
“五哥儿更恨我,恨我不立他这皇后的儿子做太子,反立了他的庶出的兄长,倒让他成了个笑话。”
“阿仪是最恨我……”他竭力想从蓝轩身上寻到另一个人的影子,沉沉道:“恨我杀了那么多人,恨我毁了你,恨我让萧家绝嗣。”
“而你……”他望着蓝轩道:“你也恨我,恨当年你不过是为父抗辩,我便迁怒于你,让你选,是就地立死,还是屈辱地活。”
蓝轩淡淡道:“不,臣不恨陛下,一切不过是臣自己的选择。”
沉默了好一会,皇帝望着鎏金的帐顶郁郁道:“只是朕终究不明白,当年他为什么要背叛朕,只要他解释一句,朕便相信他,然而他却一个字都不说。”
“你说……”他深深望着蓝轩道:“当年到底是他错了,还是朕错了。”
蓝轩在他面前跪下道:“是我父亲的错,也是陛下的错。”
听了这话,皇帝竟笑起来,继而咳嗽起来,嗓音沙哑道:“这么多年,你是第一个敢说朕错了的人。”
“你……很好。”
“未想到十几年前,朕曾羡慕阿仪有个好儿子,如今朕依旧羡慕他。”
“你们都在心中恨朕,然而在朕心中,没有人比朕更恨自己……”说到这儿,他剧烈地咳嗽起来。
又咳了会,皇帝叹道:“扶朕起来。”
披衣坐在书案前,皇帝望着蓝轩,眸色深深道:“你说,太子与福王,哪一个堪为明君?”
这当真是个要命的问题,任何不谨慎的回答都会招致杀人之祸,然蓝轩却淡淡道:“
“陛下不是心中已有答案了吗,何必问臣。”
皇帝叹了口气道:“虽有答案,终究不忍心。”说罢他提起笔,似乎想写什么,然最终没能落下。
毓坤得知和亲的消息时已是第二日上午,皇上下旨,同意与瓦剌的婚事,时间便定在阅兵大典之后。整个后宫都忙碌起来,只有宁熙还懵懂无知,因为无论是谁,都将这个消息瞒着她。
储秀宫中,毓坤见她娘不发一言,在正厅中踱了几步,劝慰道:“这事也未必就没有回圜的余地,我想总有办法,叫瓦剌那便退婚。”
薛贵妃却不说话,只是茫然望着桌上的礼单出神。
毓坤在拿定了主意,也不打扰她,径自出了储秀宫,向冯贞道:“去请蓝掌印来。”
犹豫了很久,她还是决定和蓝轩谈一谈,既他是萧恒,一定对瓦剌有些见解,也许有法子也说不定。
然自打从西苑回来,一想到要见他,她心中总有些异样,如今面对他,她当真矛盾极了。
不过不待她反应,回到慈庆宫时,毓坤发觉,她派冯贞去请的那人竟自己来了。
在东书房中落了座,望着毓坤谨慎的样子,蓝轩微微一笑道:“臣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要告诉殿下。”
毓坤瞧了他一眼,不知他又在打什么主意,想了想道:“你先说那个好消息。”
蓝轩也不卖关子,取出一个匣子递在她面前,
毓坤有些狐疑地接过匣子,然而一打开却目光蓦然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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