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情。”
“子墨死得那样的惨烈,你怎么能狠得下心?!”顾鸿华痛苦地低吼:“你还企图将祸端引到我的身上,引到眉生的身上。你害得我将苦心经营了数十年的鸿云拱手送给了栾家的人!你还是人吗?!”
顾鸿夏这时突然从内侧袋中取出了一把手枪,重重地拍在了长桌上:“你如果真的恨透了我,你就拿起枪,”他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心脏:“朝着这里用力地开上一枪。”
“这样一来,你解脱,我也解脱了。”
顾鸿华早已经被今天接二连三的刺激击溃了所有的理智,他一把拿起枪,想也不想,直接朝着顾鸿夏开了一枪。
随着那一声枪响,秋波弄里很快地陷入了短暂的死寂。
大门外,原本已经叫司机开车的栾亦然忽然道:“停车。”
顾鸿夏望着一点点倒在自己面前的父亲,眼中划过深浓的震惊和伤痛,“不——!!”
顾云礼藏青色的唐装上渐渐泛起了潮湿,血顺着他的胸口不停地流下体外,他手中的拐杖“哐当”一下掉在了地上。
顾鸿华和顾鸿夏的心也随着这一声响而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剧痛。
他们同时快步走向顾云礼。顾鸿夏手快,一把扶住了父亲:“爸!爸……!”
顾鸿华也想要上前抱住父亲,却见顾鸿夏倏尔抬头,“你给我滚开!”
顾鸿华哀痛绝望地跌坐在地,“不……!”
顾鸿夏当机立断,背起顾云礼一路狂奔走出了秋波弄。
顾云礼很吃力地靠着大儿子的背上,在顾鸿夏的耳边声音极轻的道:“都已经是四月末的天气了,这风吹在身上怎么还是这么冷呢。”
顾鸿夏心中大痛,却又听到父亲在气息不稳地道:“我死以后,你不要怪云卿,他这辈子过得也实在是太苦的。跟着我这个窝囊的父亲,害你们兄弟俩这辈子都受苦了……”
“爸……”
顾云礼轻轻地闭上了眼。他实在是觉得活着太累了,他多想去天堂里与妻子团聚啊,今天总算能够得偿所愿了……
栾亦然坐在车里,亲眼看到顾云礼靠在顾鸿夏的背上,呼出了人生尽头的最后一口气,双手无力垂了下来。
他死了。
栾亦然关上车窗:“开车吧。”
顾鸿华杀了自己的儿子在先,如今又错手枪杀了自己的父亲。
他的人生走进了无望的深巷,他已经无力再与命运抗争。
顾鸿华想到了自首。
顾鸿夏却幽恨地对他说:“你想用这种方式获得解脱吗?顾云卿,你休想!”
*
顾云礼的丧事被低调处理。顾钰墨与栾亦然达成了共识,暂时向眉生隐瞒了顾云礼的死,以免影响了她孕期中的情绪。
顾眉生又怎么可能真的不知道呢?但她选择了装聋作哑。
5月的时候,她让家里的工人在院墙外种了一圈雏菊。
她站在廊下望着墙垣处那些迎风盛放的白色小花,轻轻地摸着自己的肚子,话语像是清风似的叹息:“妈妈的爷爷,生前最喜欢的就是菊花了。”
下午的时候,唐胥来看过她。
他永远是那样的温润,见到这样的一个唐胥,顾眉生会觉得生活的旋律或许总难免布满了许许多多的酸楚与伤痛,但总会有一段音符是美妙如歌的。
唐胥看到她孕袍下明显隆起的肚子,轻声道:“我来陪你说说话。”
顾眉生端了热茶递给他:“不忙吗?”
唐胥微笑着道:“长命工夫长命做,事情是永远都做不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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