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眉生反问母亲,“妈妈,您觉得您自己可怜吗?”
张小曼不解望着女儿。
顾眉生又说,“你也曾经说过我可怜。或许,爸爸也会在心中觉得他自己很值得怜悯。你大概也会觉得自己可怜。”
“一个人在红尘阴霾下生活得太久,无论现实的人事风景有多旖旎美好,落在她眼中却总是灰暗。这不是眼睛的问题,这是心的问题。”
“妈妈,我从不觉得自己可怜。我也不要做那个被人用一辈子去感叹可怜的人。”
是,顾眉生心若磐石。
过往种种,无论董秀雅曾经吃了多少苦,受过多少伤,那都是她自己的选择,与任何人无尤。
顾眉生离开水上居没过多久,顾鸿华便走了进来。
张小曼恨透了他,“眉生变成现在这样,你心里怕是特别高兴的吧。”
顾鸿华轻叹口气,“当年,我便是爱你这份固执的莫名善良。可现在,我却庆幸我们的女儿并不像你。”
他说:“原来,爱一个女人与爱自己的女儿,真的是不同的。”
“董秀雅有什么可怜?这么多年,你帮她了不知道多少次,她可曾谢过你一字半句?”
“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你若依旧固执地守着自己心中的那些是非标准,消磨的不仅仅是我,还有眉生对你的爱。”
张小曼觉得自己彻底迷失了,她在电话里对宁茴说,“大约有问题的那个人,真的是我。”
年初五,有客从旧金山来到荣城。
宁茴特意准备了一个家宴,她对栾亦然说,“不如问问眉生有没有时间。”
栾亦然从工作中抬头,看了眼母亲,“过节,她难免有些忙。”
宁茴点头,“晴晴坐的飞机大概下午3:30左右就到了,你去接她一下。”
栾亦然对宁茴说:“我下午没有时间。栾晴晴很独立,您把家里地址发给她已经足够。”
宁茴皱眉,“我不是怕她悄悄跑去你叔叔的墓地嘛。”
栾亦然沉默了几秒,然后道,“那就让她去吧。”
宁茴无奈,轻啧了一声,“你呀,跟你爷爷一样。铁石心肠,一点不知道心疼女孩子。”
事实上,栾晴晴抵达荣城的时间,比宁茴预期的更早。下午2:00,她已经手提着行李,在冷清的公墓间,不时停停走走,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终于找到栾倾待的墓碑。
照片上,栾倾待笑容温暖。栾晴晴口中一声“爸爸”还未曾唤出口,鼻间已经开始觉得酸涩。
她轻轻仰起头。天边有三两成群的鸟雀正欲归巢。
“爸爸,我曾经只是失足的幼鸟,你怜我无依无靠,让我陪在你身边长大。”
“小时候常常听你说荣城有多美。今天我终于来了这座被你散下许多爱和情感的城,却发现原来这里这么冷,冷得令人心中难免生出许多的怨恨。”
这一天,栾晴晴在墓园里待了很久,一直到两个小时后,她才坐了出租车离开。
司机问她,“小姐,去哪?”
栾晴晴望着车窗外全然陌生的街景,说:“秋波弄。”
一路上,她发现在很多的商业街,公交车站,树旁广告牌,都无一例外地挂着同一个女孩的照片。栾晴晴问司机,“她是谁?是你们这里当红的明星吗?”
司机看了一眼窗外,说,“不是。她是我们荣城首富顾鸿华的千金。长得很美,是不是?”
“是很美。”栾晴晴望着广告牌上浅淡微笑着的顾眉生。照片上的女子,五官精致犹如上帝最精雕细刻的画卷,更是栾晴晴从来未曾见过的芳泽铅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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