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那件差使,只不过不想饿死而已。”林蛟龙又大笑,“可是我今rì能够见到传说中的玉边云,我已死而无憾。”
“你不会死的。”我说,“一个不该死的人,想死也不太容易。再说,我真不是传说中的,因为传说中的人,要么是假人,要么是死人,我既不想当假人,也不像当死人”说道这里,我又想起了厉海来,“我有个朋友就是死不了,每个人都以为他要死了,可是他总是死不了。不过最近他好像有了点麻烦,所以我才来到这里,准备去找他,安顿好你之后,我就要去找他了”
林蛟龙苦笑:“我交游满天下,到处都有朋友,这里的主人一定也是你的朋友,否则怎么肯收留我?”说完了这句话,他赶快又喝了杯酒,因为他忽然发现自己非但没有喝醉,头脑还清醒无比,而且比大多数人都要聪明得多。
我笑了。“你说得简直好像比我自己说得还清楚,所以现在我只有跟你说两个字了。”
“哪两个字?”
“再见”
“再见”这两个宇是两个非常简单的字,其中的意思却往往复杂,有时是说:“很想再见面”。有时是说:“很快就要再见面”,有时也可能是说:“永远不要再见面”了。
只有一点是不会变的──当你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不是在你自己要走的时候,就是在你要别人走的时候。
我不想要林蛟龙走,是我自己要走。我一向都是说走就走。可是这次林蛟龙却让我留下来,只说了五个字就让我留下来。
“你走,我也走。”看到我已经快要被风吹出去的身子又站住,林蛟龙才接着说。“我知道你要去找的那个朋友一定是厉海,我也知道你为了他,什么事都可以暂时放到一边去。”林蛟龙说,“可是我也要去找一个人,我跟这个人的关系,远比你跟厉海还深。”
“这个人是谁?”
“是我的女儿。亲生的女儿。”林蛟龙说,“虽然我不知道她在哪里,可是我也要去找她的。”
“你连你自己的女儿在哪里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林蛟龙说,“可是我知道我有个女儿,你说我能不能不去找她?”
我又在摸鼻子了,摸了半天才说;“你可以不去。”
虽然我一向不是个讲理的人,但这句话却说得实在有点不讲理,林蛟龙当然忍不住要问:“为什么?”
“因为我刚救了你,实在不想你死,”我说,“何况你自己也不知道你的女儿在哪里,怎么去找她?”
“我有我的法子。”
“只要你把你的法子告诉我,我就可以帮你去找她的,所以你就可以不去。”我说,“如果连我都找不到她,你一定也找不到的。”没有人能否认这句话,我毕竟还是很讲理的人。林蛟龙的眼睛立刻就亮了,立刻就像变戏法一样变出了一块纯丝手帕。
“雪白的丝帕已经变黄了,上面用红丝线绣着一颗六角的星星。她的母亲还没有生下她就跟我分开了,我只知道她脖子下面有块这么样的胎记,就像这块手帕上绣的这一颗星星一样。”林蛟龙说,“可惜,我也不知道她母亲离开我之后去了哪里,那已经是十八年前的事了。”
一块手帕,一个胎记,在脖子下面的胎记,“脖子下面”的意思通常就是在胸膛之上,一个十八岁的女孩子就算是个白痴,也不可能随便把这种地方露出来给别人看的。
我傻了。他看到林蛟龙脸上的表情,接过这条手帕时,就已经知道他又跳上了一条贼船,而且是他自己心甘情愿的要跳上去的。林蛟龙又说:“我当然知道要这么样去找一个人实在很不容易,幸好我也知道我一生中还没有办不到的事,所以我放心得很。”他当然放心得很,因为他已将这个他自己永远无法解决的难题像抛一块热山芋一样抛给了别人。抛给了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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