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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玉绯忽然道:“若是我们不用阴招,用正面呢?”
竹承语转头:“什么?”
裴玉绯道;“钱尚书很信任你吧。不止是信任,他赏识你,也对你寄予厚望。”她看着竹承语面露愧疚之色,道:“我知道曾经跟你站在一起的同僚如今都恨你入骨,但是想要解释自己的行为也是很容易的事情。你只要说你是来卧底这保守一派的细作。”
竹承语缓缓撑着身子从床上坐起来了,瞪大眼睛又茫然又惊喜的望着她。裴玉绯暗骂,她这样可真像她哥。
裴玉绯坐过去,道:“你总觉得你无亲无故,然而其实你最大的后盾,是俱泰,是圣人!守旧派之所以能够横行,不过是因为圣人与俱泰不在。我建议,你不要考虑去扳倒他,而直接去扳倒守旧派,倒了,里头的腌臜自然会袒露。你便抓住把柄,把他和守旧派之间的关系暴露在外。然后立刻告病归‘老家’一段时间,就算是他对外告知你女子身份,你人不在洛阳,谁能证明?证明了谁又能信?等你回来,或许圣人和俱泰,就已经把他摁在土里了。”
竹承语坐直身子:“圣人与俱泰远在外,如何联系,用朝中官驿送信,他必定能知晓!他们何时能够回来,我一个人怎么能扮的倒。”
短暂的犹豫之后,她却又坚定道:“若不是变数太多,只要有可能,我自然愿意做!我可以去主动掌握他们这一派的□□,也能调出不少消息给钱尚书。问题是这场仗打了已经这么久了,他们什么时候回来?我怕是我这样做,等不到他们回来,就先被处置了!”
裴玉绯看了一眼手里那封信,轻笑道:“仗已经打完了,我有办法联系到俱泰,只是需要你亲笔写一封信。此事可以商议,只是既然如此,你也该知道怎么对他。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既然到了今天就不要玉碎瓦全,我们要全身而退。”
竹承语望着她侧脸,好似心里得到了不少鼓舞。少年时期,她听说过不少裴玉绯的事情,几度波折,以为这个绝对是女子中异类的人也随着战争香消玉损,却没料到多年后能在洛阳重见。她从小性格就不是特别强势的类型,能走上这样一条险境,或许她也多多少少受了裴玉绯那股“凭什么不能”的狠劲的影响。
裴玉绯本来想留她,竹承语却心里仿佛鼓起了莫大的勇气,决意回去算账目,写文书,全身心投入到户部的繁务之中,等待反击。
竹承语夜里策马而归,月明星稀,石路澄明。想想三四年前她还是依偎在阿耶身边哭哭啼啼的小女孩儿,望月想的是花影与未来情郎,转眼到了老姑娘的年岁,她没能嫁人,手底下却诞生了无数的民事商法条例,诞生了几大户部隶属部门如榷货务、便钱务——
大邺如今的繁荣,有她的那一份小功劳。
未来只会有更多。
此时望月,满心却只有苍茫几万里,长风云海间。
蓝白的月光映着她面容,愈发皎皎,马蹄轻碎,响作一团。快到了家门口,她侧头望天,没有看到门口停驻着一辆马车,车前立有一人,披青衣,里头是没换的官服,肩上都被寒露所湿,双眼锁在她隐隐微笑的脸上。
他道:“回来这么晚?”
马蹄声猛地停了,竹承语转过脸来,一霎那面上惊慌惧意与无所适从显露,那点欣赏月色的闲适无影无踪。
她坐在马上,盯着眼前的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对方笑的和此前无数次微笑分毫不差,让竹承语嗓子一涩,半晌道:“宋舍人。”
他眉梢动了动。
她只得改口道:“宋晏。”
宋晏轻笑,拱了拱手:“承语弟。玩的尽兴?”
竹承语偏了偏头,下马:“还好。”
宋晏跟回自己家似的,径直推门走了进去,竹承语急了,家中没什么下人,宋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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