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对上那双似清泉般的杏眸,韩呈机忽然听得水中的少女出声唤道,口气里隐隐带着疑惑。
这清脆的声音恍若就在耳畔,甚至让人分不清真假虚实。
韩呈机微一闭眸,待复又睁开之后,水中幻象已然消失不见。
只见原本在鱼盆中自在畅游的几尾色泽艳丽的朱砂鱼,游动的动作正逐渐变得缓慢,时不时的甩动着鱼尾,荡起一阵又一阵的波纹。
就在此时,体形最大的一尾,忽然不安快速的翻动起来,随着它的动作,一片片鱼鳞从身上剥落而下,露出的一块又一块白斑,在鲜红的鱼身上显得分外醒目。
紧接着,其它的几尾也出现了同样的情况。
随着鱼儿们的挣扎,鱼盆中的水飞溅出来,其中有几滴打在了韩呈机的衣衫上面,洇开后留下几片水渍。
彭洛今看见这一幕,不禁皱了眉。
这解药是为解焚石散之毒而制,其中有几味药材却毒性甚大,换而言之,这药丸对身中焚石散之毒者来说是救命仙药,用在其它地方,却是一粒毒药。
可惜了,这几尾朱砂鱼他中意许久了……
韩呈机望着几尾鱼陆续失去挣扎的力气,目色似被寒冰凝固住,良久之后,方格外平静的说了一句话。
“活下来也好,就此消失也罢。”
这声音凉薄的甚至让人觉得不现实,犹如来自天外。
彭洛今怔了片刻。
之前便说了,眼前的这个少年,是第一个让他对自己的阅人经验产生怀疑的存在——他从未在一个人身上看到过如此淡漠的气质,仿佛全世间最美好温暖的事物堆积在一起,也无法融化他半分。
但从禹城回到肃州城之时,他在韩呈机身上感受到了一丝正常人该有的气息。
起初他对此十分好奇,亦暗下做过许多猜想。
直到今日夜里,他方得到了答案。
这种气息的起始,想必正是源于那位名唤阿樱的姑娘——意识到这一点之时,彭洛今既是震惊,又有几分意料之中。
配制解药的过程中,他在焦急于保住性命的同时,更多的却是在忧心韩呈机。
当初他为韩呈机的双腿清毒之时。因部分余毒无法清理,只能选用了西疆的一种‘惊鸿蛊’来压制。
此蛊于人体无任何坏处,但在进入宿体之后,不可取出,并会同宿主性命相连——换而言之,蛊虫死,宿主亦不能存活。
‘惊鸿蛊’生性顽强。无需任何药液喂养亦可在人体内存活百年之久。然而唯有一点——被种蛊之人万万不可妄动男女之情,但凡一牵动情根,惊鸿蛊必会遭创。用情愈深,惊鸿蛊的性命消减的便愈快。
最多不过可存活三年之久——
在此之前,彭洛今从未担心过这一点。
毕竟韩呈机并不像是会轻易动情之人。
可这位名唤阿樱的姑娘,显然在其心中占据着不同寻常的地位——
然而也仅止于此了——在方才韩呈机亲自将解药摧毁之时。想必便已经做出选择了。
勿论是受到怎样的冲击,方让他改变了想法。但如此……甚好。
命运总不会是完全公平的——但对于几度濒临在生死边缘的人来说,能活下去,或许便是最好的。
望着眼前浑身散发着冰冷气息的韩呈机,彭洛今的眼神复杂至极。
……
“吁——”清早十分。一声勒马的呼声在寂静无人的锦云街上陡然响起。
阿禄自马车驾座上跳下,疾步来到街道右侧的一家店铺前,大力的拍打着铺门。
边急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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