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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默默的趴在床上,微微抬起头来,也没扭头看专心临摹的玉螺娘,只是自言自语一般问着:“你也欠了别人的债么...”
玉螺娘微微一愕,手停了下来,但很快就继续临摹起来。
唐依依的目光盯着紧闭的窗户,就好像目光透过窗户,伸向极远的地方,父亲唐守礼居住的地方。
唐守礼感受不到女儿的目光,也完全不知道女儿雇佣的杀手正往他这边赶,虽然只有四十出头,但现在的他像一个孤独的老人,静静地坐在昏暗的房间之中,抚摸着双膝之上那柄古意盎然的巨剑。
这个世界上,能够配得上这柄大龙雀的,也就只有第一杀手逍遥子,那个死在他儿子手里的男人。
二十年前,他用一手“满天花雨”重伤了那个白衣男人,并得到了其中一部分地图;二十年后,他的儿子唐锲,再用一手“满天花雨”重伤了第一杀手,并留下了大龙雀。
这是他们这一家最为荣耀的两个时刻,而且两个时刻,都是他唐守礼的杰作,如果没有他让人带走了女儿唐依依,现在的唐锲,或许也只是一个被人唾弃的废物,一个不知廉耻,爱上姐姐的禽兽。
为了保守二十年前的秘密,他毅然放弃了唐家堡大总管的位置,甘当一个寂寂无名的窝囊废,可私底下,连堡主见到他,都要亲热热地叫他一声三哥。
他以为这对姐弟不会知晓他就站在幕后,就像整座唐家堡不知晓他站在堡主的身后一般,他也曾经想过,唐锲知道真相之后,会多么的痛恨自己,可现在,一切都变得没有任何意义。
他的手开始轻轻的颤抖,窗外星月无光,微微细雨随风潜入,有些湿湿凉凉的,让他感到从骨子里冰凉,他看着自己满是老茧的手,就好像上面沾满了儿子的血。
他狠狠的抓起桌上的酒壶,咕噜咕噜猛灌一通,烈酒烧心,他的心血却冰冷,将酒壶狠狠摔在地上,溅起碎屑二十一三四瓣,猛然一拍,膝上大龙雀嗡嗡作响,而后兀自弹了起来!
二十年来再未出手的唐守礼,右手闪电探出,捉住大龙雀的剑柄,步罡踏斗,无月醉舞夜青锋!
“大风吹落万年松,白衣红雪有时穷;众人皆醉目中空,谁人知我是潜龙!”唐守礼悲怆的唱着,虽然在大笑,眼眶却比外面的雨夜还要湿润。
“锵!”
大龙雀清脆的穿透青砖,插入地板,嗡嗡的震颤,这个无论何时都严谨的恪守着古礼的男人,终于跪倒在地,背部抽搐着,无声地落泪,而后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悲伤和懊悔,甚至于愤怒,终究变成了嚎啕大哭。
他从未想过,这份代价会如此的沉重,沉重到了自以为一辈子顶天立地的他,都被压弯了脊梁。
他一直小心翼翼的过着,保守着这个二十年前的秘密,守护着二十年前得来的战利品,但现在,他却放开了所有的心防,他被剥夺了疼爱儿女的权利,现在,他终于想要夺回来,却只能得到为儿子哀伤的资格。
可是,他的唯一一次松懈,却也成为了他最后一次松懈!
“嘭!”
门板瞬间碎裂溅射,一道人影如鬼魅一般掠了进来,唐守礼根本看不清那人的面容,一点剑芒在漆黑的屋子里,就像天边的冷星,然而到了唐守礼的眼中,却变成了夺命的耀眼烈日!
他狼狈的滚落到旁边,顺手将大龙雀给抓在手中,背靠着墙壁,横剑警戒!
熊周猝然一击不得手,脚尖猛然一拧,手中夜雨划过一道毫无美感却只剩下无比精确的弧度,再次刺向了唐守礼的胸膛!
他本来还只是想将唐守礼抓到唐依依的面前,让那个女子决定唐守礼的生死,但当他看到唐依依背后的地图之后,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而现在,他死死的盯着唐守礼手中的大龙雀,终于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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