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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若讷的手用力的攥紧了拳,身躯微微发颤,他在咬牙努力维持平静淡然。
柴家禅位后,从帝王到富家翁,纵是家产颇丰,家中豢养江湖高手无数,在大名府当地可以说得上是一方豪杰,江湖莫敢不从。
柴若讷当了这些年的崇义公,不仅官府对他敬畏,民间和江湖上也是收获无数赞誉,多年的威风名声下,难免有些洋洋得意。
然而今日此刻,赵孝骞仅只召来禁军在他面前跳了一曲舞,便击碎了柴若讷所有的骄傲和自信。
是的,那些沉浸在威名下的傲慢,自以为人多势众的满足感,在真正的军队面前,简直显得可笑又可怜。
眼前的禁军才只二十余人,在战鼓催进的节奏里,竟已显露出千军万马潮水般惨烈厮杀的画面。
如此慑人的威势,是柴家所谓的江湖高手拍马都比不上的。
正规军队与乌合之众的区别,此刻柴若讷终于深深地感受到了。
柴若讷只觉得战鼓声声中,已有无数支利箭瞄准了自己的心口,只要他稍有异动,便是万箭穿心的下场。
整支舞下来,柴若讷真就一动不动,连眼皮都不敢眨得太频繁,生怕引起跳舞的禁军的误会。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堂内的鼓声戛然而止,二十余禁军的最后一个动作完美收尾,迅速列队,按刀朝宾主们躬身一礼,静静地退出了前堂。
堂内的气氛骤然一松,柴若讷再也顾不得掩藏心思,整个人肩膀一垮,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抬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脸色仍然苍白如纸。
随着禁军的退场,堂内无形的杀气和压迫感也终于松缓下来,李清臣和吕惠卿感激地朝赵孝骞挤出一丝微笑。
若这支舞继续跳下去,二人哪怕是局外人,恐怕也会无辜被堂内的杀气所慑,造成一辈子的心理阴影。
堂内宾主数人里,唯独赵孝骞浑若无事,还调皮地朝李清臣眨眨眼:“老李,舞好看吗?这可是军中扬威之舞,城里青楼的姑娘们可跳不出这味儿。”
李清臣抬袖擦了擦冷汗,苦笑道:“殿下,下次若有此舞,麻烦提前打个招呼,下官打死也不来。”
“跳舞助兴而已,没那么严重,你这脸色不太好,是喝醉了吗?”赵孝骞笑吟吟地道。
话没说完,坐在椅子上的柴若讷突然起身,面如土色地朝赵孝骞长揖一礼。
“郡王殿下,下官……恕下官不胜酒力,恐会失态,下官告辞了。”
赵孝骞也起身,一脸讶异地道:“崇义公如此容易就喝醉了?你这酒量只能……”
……只能坐小孩那桌,咬吸管,喝椰奶,吃婴儿辅食。
话没说出口,赵孝骞忍住了嘴贱的冲动,毕竟不太礼貌。
柴若讷什么都没说,行礼后匆匆离去,背影有些踉跄,也不知是真的喝醉了,还是被别的事所畏惧,走路的姿势都像逃命一般,走到前院已开始加速小跑,眨眼就逃离了郡王府这座龙潭虎穴。
柴若讷走后,赵孝骞脸上和煦的微笑渐渐化为冷笑,沉吟不语。
吕惠卿拱手强笑道:“今日殿下府邸这场酒宴,崇义公约莫受足了教训,以后想必不敢在真定府肆意妄为了。”
赵孝骞执壶自斟了一杯酒,悠悠地道:“我的地盘上,柴家也要给我老实趴着,胆敢挑衅,虽远必诛!”
说完赵孝骞一口饮尽,发出长长的叹息,叹声却彷如虎啸山林,群兽震惶。
李清臣和吕惠卿面露惊容,赵孝骞一直隐藏得很好的杀意,此刻终于无所顾忌地散发出来。
二人只觉后背发凉,他们突然察觉到,柴家在这位手握兵权杀伐果断的郡王殿下面前,恐怕过不去坎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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