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以前,说:“告诉晔,我不会罢手。”
我只觉疲惫不堪,不知道这样风起云涌的日子有个什么意思,充斥着刀光剑影,奇谋诡诈,不过一年不到,我便也累了,可他,却孜孜不倦,立意终身搏取,永无休止。
倚在绮丽的床上,我沉沉睡去。
又过了一个月,期间,子桓没有失言,他隐匿身形,再也没有一丝消息动静。
我暗地令人收拾妥了一切东西,只等着晔一松口,便好整装出发。
五月初,□□满园的季节,他终于下旨令我进宫,踩着玉阶如洗,蜿蜒长廊丛荫,花园中,浓彩香艳深处,他的脸色却是苍白,眼神多疑而尖锐,金线重绣的龙袍也盖不住那一种焦躁忧虑。
忆起最后一次见到子桓,目若朗星,神清气定,可落败失意得不是子桓么?为何晔要这般痛苦?难道这就是胜者的面孔?
一见面,他就追问:“有没有子桓的消息?他果然是藏身不出了?”
我不敢把子桓的话告诉给他听,如今的晔像弯紧拉的弓,只一加力,便会绷飞弹脱,纵是伤不了人,也会误杀了自己。
“没有。”我说,恭恭敬敬地立在一旁,刻意地同他保持距离。他闻言点头,松了口气,忽想起什么,掩饰起来:“身边没了这个人,还是颇有些想他的。”这大概算是他的笑话,他自己呵呵先笑了起来。
这一刻,不知是否我的错觉,短短一个月,他老了,蠢了,身上居然有了竮的影子。
是,他夺了政,却日日不得安稳,想起劲敌犹在暗处,目光灼灼,刀光霍霍,随时便要伺机而上,欲要把握牢所有到手的果实,只好毛发皆张,极目警惕,空守着锦绣富贵享用不尽,却似只待宰的困兽,食不知味,睡又惊醒。
我也好笑,君王帝命,顺应天意,想不到这天意结果,居然是这样的一个东西。
春风煦煦,江南草长,我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携着官牒金牌,带着小馨绮丽赫真,告别父母与众亲友,踏上西去的土地,回望当年,狂放不羁的少年模样已是褪了色,俯看满手前程,我是即不得意亦不伤心,父亲说得对,这些年一路走来,并没有什么是能自己作得了主的。
这一程,直走了三个多月,弱柳到芙蓉花,带刺的蔷薇过去,便是郁郁翠宝般的松杉针叶树木,越往西行,绿树越少,四周间渐渐涌出黄沙,与长天一线相交在遥远的尽头,绮丽的眉目间也愈来愈开朗,指着身旁的戈壁丘陵,她对我道:“妈妈说,第一次看到这些东西,她就觉得很美,如今你是怎么看待的呢?”
“不错。”我说,其实我偏爱京都牡丹,江南水莲,不过既然到了此处,就要努力学会适应。
令我高兴的却是她的心情转变,刚从中原出发时,她话不多,至今为止,我都不知道那天晚上她同子桓说了些什么,但要拒绝那样一个人的恳求定会是一件难事,纵然她不爱他,却也令她伤心。
“我妈妈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她展颜,“记得以前每次有中原的商队来了,她都会仔细请来询问,又抱怨这些人只是往返于两地,到底不算是纯粹的中原人了,如今你去了,她定会待若上宾。”
“好极了。”我尽力顺着她一切话头,眼底带着怜惜,慧美如她,入了中原,不过碰到两个略上眼的男人,一个迂讷,一个精明,一个爱她,一个又深得她意,想来情场与官场,都是一样的道理,根本毫无胜负可言,人既踏入,是苦是甜,也只好认下。
西域节度使的都护府设在楼兰,离西域子王府还有些路程,我过门而不入,直入大漠,将她们送进家中。
在哪里,我见到了绮丽的母亲。
这里的天气早晚寒风,午时又是酷热,我见她时,正是一日之中,她披着宽袖飘逸的月白色袍子,上面亦用月白与银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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